第9章 井底龙吟
黑暗。
修远在坠落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倒不是怕死，主要是后悔没把最后一个包子吃完。
“砰！“
他重重砸进水里，冰冷的井水瞬间灌入鼻腔。手电筒早不知飞哪儿去了，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水流湍急的轰鸣。
“半夏！苏九黎！“他在水中扑腾着大喊，声音在井壁间撞出诡异的回声。
没有回应。
修远暗骂一声，掐了个避水诀。灵力刚运转到指尖，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师父封住的修为还没完全解开，避水诀只撑了三秒就“噗“地熄火了。
“......“
他索性放弃挣扎，任由水流卷着自己往下沉。反正修士闭气半个时辰死不了，就当免费体验激流勇进了。
正想着，后背突然撞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修远疼得龇牙咧嘴，手脚并用扒住石头爬上去，这才发现自己被冲到了一处地下洞穴。岩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映得洞穴幽绿如鬼火。
“这装修风格......“修远拧着道袍上的水，“挺别致啊。“
“哗啦——“
不远处的水面突然炸开，苏九黎湿漉漉地爬上岸，三条狐尾炸得像鸡毛掸子。她吐了口水，恶狠狠地瞪向修远：“这就是你说的'更好的主意'？“
“意外，纯属意外。“修远干笑两声，“半夏呢？“
话音刚落，水面再次翻腾。林半夏被一股水流托着送上岸，双目紧闭，锁骨下的金光已经蔓延到脖颈，在皮肤上形成龙鳞状的纹路。
“她被龙气共鸣了。“苏九黎蹲下检查，“必须尽快取龙气镇压碎片，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她会变成人形火炬。“
修远叹了口气，把林半夏背起来：“走吧，找找那条脾气不太好的龙。“
洞穴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闷响，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越往里走，空气越热，岩壁上的苔藓逐渐变成血红色。转过一道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地下湖中央，盘踞着条被八根青铜巨链锁住的蛟龙。龙鳞脱落大半，露出下面腐烂的筋肉，但那双琥珀色的竖瞳依然亮得骇人。
“打扰了，“修远挥挥手，“我们是来借点龙气的。“
蛟龙缓缓抬头，锁链哗啦啦作响。它开口时，整个洞穴都在震颤：“守一观的小子......“龙须拂过修远的脸，“你身上有玄微子的臭味。“
修远挑眉：“您认识我师父？“
“认识？“蛟龙突然大笑，震得碎石簌簌落下，“三百年前就是他把我锁在这的！“
修远：“......“
苏九黎默默退后两步：“你们门派业务范围挺广啊。“
“误会！“修远赶紧摆手，“我师父就是个退休老头，平时最大的爱好是看《乡村爱情》，怎么可能......“
蛟龙一爪子拍在水面上，激起十米高的浪花：“他骗我镇守天柱裂缝，结果抽我龙髓炼药！“
修远转头问苏九黎：“你们妖族有没有'尊老爱幼'的传统？比如不揍对方徒弟什么的......“
苏九黎：“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修远把林半夏往苏九黎怀里一塞，从腰间抽出根......筷子？
苏九黎：“？？？“
“看什么看，“修远把筷子甩了甩，“下山时顺的，桃木材质，驱邪效果堪比低配桃木剑。“
蛟龙笑得锁链乱颤：“就凭这个？“
“当然不止。“修远咬破指尖在筷子上画了道血符，“还有这个——“
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往额头一拍：“请神符！“
金光暴闪中，修远的气质陡然一变，懒散尽褪，眼中泛起无机质般的冷光。筷子在他手中嗡鸣震颤，竟发出清越剑吟。
蛟龙瞳孔骤缩：“青云剑诀？玄微子是你什么人？！“
“请神“状态的修远根本不答话，踏水而行，一筷子刺向龙睛。蛟龙怒吼着喷出烈焰，却见修远身形如鬼魅般闪烁，每次现身都在龙躯死角，筷子专挑鳞片脱落处狠戳。
“这小子......“苏九黎看得目瞪口呆，“平时藏得够深啊。“
林半夏突然在她怀里抽搐起来，金光已经爬到脸颊。苏九黎连忙按住她的人中：“撑住！那白痴马上......“
“轰！“
修远被龙尾扫中，炮弹般砸进岩壁。烟尘散去后，他龇牙咧嘴地爬出来，额头符纸烧得只剩一角。
“咳咳......“他吐了口血沫，“这龙不讲武德，专打脸。“
蛟龙也不好受，身上多了十几个筷子戳的血洞，正汩汩冒黑气。它喘着粗气问：“玄微子......真没教你青云剑诀？“
“教个屁，“修远瘫在地上摆烂，“那老头连WiFi密码都不告诉我。“
蛟龙沉默片刻，突然看向林半夏：“她是谁？“
“我女朋友。“修远随口胡诌，“漂亮吧？就是有点费眼睛。“他指了指林半夏脸上的金光。
蛟龙鼻翼翕动，突然激动起来：“天柱碎片！原来如此......“它挣扎着扯动锁链，“小子，我们做笔交易。“
“说来听听。“
“我给她龙气镇压碎片，“蛟龙眼中闪过狡黠，“你帮我斩断锁链。“
修远掏掏耳朵：“您这算盘打得，我在井口都听见了。“
“锁链只封我肉身，“蛟龙压低声音，“我的龙魂早与天柱裂缝融为一体。你放我走，我教你怎么修复裂缝。“
修远看向奄奄一息的林半夏，又看看自己手里半截筷子。
“成交。“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筷子尖对准最粗的那条锁链：“不过您老得先付定金——龙气拿来。“
蛟龙吐出一颗莹蓝色的龙珠，苏九黎赶紧接住按在林半夏眉心。金光如潮水般退去，最终缩回锁骨位置，变成个精致的龙鳞纹身。
“该你了。“蛟龙催促。
修远举起筷子——
“等等！“林半夏突然清醒，虚弱地抓住他手腕，“不能放......它是当年引发大洪水的恶蛟......“
蛟龙暴怒：“黄口小儿胡说什么！“
修远筷子停在半空：“解释解释？“
“三百年前它假称镇守天柱，“林半夏声音虽轻却坚定，“实则偷吸灵气化龙，导致黄河决堤......“
蛟龙一爪子拍来：“找死！“
修远闪身挡在林半夏前，筷子与龙爪相撞，“咔嚓“断成两截。千钧一发之际，苏九黎的三条狐尾如鞭子般抽在蛟龙伤口上，疼得它嘶声咆哮。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修远把断筷子一扔，从裤兜摸出貘形木雕，“食梦貘兄，该加班了！“
木雕落地暴涨，化作貘形虚影扑向蛟龙。两兽撕咬在一起，整个洞穴地动山摇。修远趁机背起林半夏就跑：“撤撤撤！“
苏九黎边跑边回头：“那蛟龙说天柱裂缝......“
“骗人的！“林半夏伏在修远背上喊，“锁链就是裂缝封印，断了会......“
“轰——“
身后传来山崩般的巨响。蛟龙狂笑声响彻洞穴：“晚了！“
修远回头一看，食梦貘已被撕碎，八根锁链断了七根。最后那根也裂纹遍布，随时可能崩断。蛟龙周身泛起血光，腐烂的皮肉开始再生。
“完犊子。“修远抹了把脸，“这下真要交代了......“
林半夏突然挣扎下地，踉跄着走向蛟龙。
“你干嘛？“修远去拉她。
“我是天柱碎片载体，“她回头一笑，“最适合当人肉炸弹。“
修远还没反应过来，林半夏已经冲向最后那根锁链。在她触碰锁链的瞬间，锁骨下的龙鳞纹身光芒大盛——
“咔！“
最后一条锁链，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