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锅
过去的一年，镇上居民受到那些外来人的影响，渐渐明白了读书识字对于普通百姓的重要意义。而吕逸作为镇上唯一学堂的教书先生，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也自然而然地日益提高。
师徒三人从街头逛到巷尾，手中和怀里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货。奇怪的是，李轩钱袋里的银钱却一分都没花出去。
最后，他们在街尾一间新开张的酒坊前停了下来。酒坊的名字依旧叫赵氏酒坊，曾经那间简陋的屋子，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了一座颇具规模的二楼小院。
酒坊掌柜瞧见门口站着的三人，赶忙热情地迎了出来。他看向赵灵儿，恭敬地说道：“少东家，您来了。”
赵灵儿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吕逸。
吕逸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道：“是你大师姐让人重新修建的酒坊，如今记在你的名下。”
赵灵儿听后，眼眶瞬间泛红。她紧握着那柄几乎与她身高相仿的长剑，缓缓走进酒坊。
她静静地环顾四周，最后轻声问道：“掌柜，店里有桂花酿吗？”
掌柜微微一怔，面露尴尬之色，摇了摇头说道：“回少东家，酒坊刚开张，已经过了桂花盛开的时节。再者……店里的酿酒师也不会酿制桂花酿……”
赵灵儿脸上神色虽未大变，泪水却已悄然滑落。她伸出指尖，轻轻拂过酒柜上的酒坛，娘亲酿酒时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那些画面，是如此清晰，仿佛刀刻般深深印在她的记忆里。
赵灵儿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微笑，声音轻柔得如同呢喃：“我会……”
跟在一旁的掌柜听闻，顿时面露欣喜之色：“那可太好了，等来年八月桂花盛开，还请少东家来指点一二。”
赵灵儿却只是默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转身走出酒坊，来到吕逸面前，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声音虽轻却坚定地问道：“师父，我已经修养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学《剑经》？”
吕逸看着她，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嗯，咱们先回去吧。”
除夕夜，学堂里新搭建的凉亭中，师徒三人围坐在一起。
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红泥小火炉，火炉上搁着一口脸盆大小的铁锅。铁锅里，鲜红的辣油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各种食材在其中上下翻腾，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师徒三人吃得满脸通红，鼻头冒汗。赵灵儿这小丫头更是时不时伸出舌头，倒吸几口凉气。
“先生，这火锅名字取得可真是贴切，吃起来就像着火一样。”李轩一边吸着凉气，一边感慨道。
吕逸嘴里塞着一块刚从锅里捞出的滚烫肉片，腮帮子鼓鼓的，不停地抖动着，好不容易咽下后，一脸满足地说道：“在为师的家乡，火锅的吃法多得数都数不过来，那才叫一个绝。只可惜，这里材料有限，只能简单做一下，将就着吃了。”
这还是李轩和赵灵儿头一回听吕逸说起他的家乡，两人不禁心生好奇，眼中满是期待。
“先生的故乡？能孕育出先生这般超凡之人，想必定是宛如仙乡般的灵秀之地，处处彰显着物华天宝之韵。”李轩话语一出，那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吕逸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笑意，轻轻颔首。
“虽说并非毫无瑕疵，偶尔也会有琐碎不堪之事，但相较这大唐王朝，那里的百姓确实能安居乐业。人人皆可安心耕种自家田亩，莘莘学子能静心诵读诗书，商贾得以专注经营产业，至于为官者……总之，从诸多方面来看，确有几分人间天堂的模样。”
此言一出，李轩眼眸瞬间亮起，那眼神中满是向往。
这般美好的境地，真的存于人间吗？莫不是先生本就是从天而降的仙人，而他口中之地实则为缥缈仙界？
正想着，赵灵儿咽下嘴里的一片鲜嫩肉片，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那师父，您为啥要来这儿呀？”
吕逸微微一愣，旋即无奈地轻笑一声。
“我也不知怎的，稀里糊涂就到了这地方。如今啊，即便想回去，却连回去的路都寻觅不到了。”
赵灵儿一听，赶忙低下头，小脸微红，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
李轩见状，赶忙打圆场：“先生教诲过我们，天下虽广袤无垠，却也并非无边无际。想来假以时日，先生定能寻得归乡之路。”
吕逸点点头，目光坚定：“嗯，世上本就没有无法逾越之事，只要肯下功夫，总有成功的可能。”
正说着，吕逸身形陡然一滞，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击中。紧接着，他猛地起身，几步冲到凉亭边缘，俯身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李轩和赵灵儿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先生……”
“师父……”二人焦急的呼喊声同时响起。
吕逸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而后缓缓掏出帕子，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渍，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漱了漱口。
随后，他目光柔和地看向赵灵儿，轻声说道：“灵儿，这便是《剑经》的威力。在修成之前，每一刻都如同置身于穿心蚀骨的剧痛之中。倘若你一旦承受不住，轻的话，或许会落下残疾，严重的话，甚至会丢了性命。你年纪尚小，但师父知道你向来有自己的主见。所以，师父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即便不选《剑经》，师父也一样有法子助你成为武林高手。”
赵灵儿呆呆地望着吕逸，尽管之前便听师父提及修行《剑经》的艰难与痛苦，却未曾料到竟会如此惨烈。
这一刻，这个历经诸多变故的小女孩，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犹豫与恐惧。
坐在一旁的李轩听闻，心中亦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早就听闻先生的《剑经》之名，也知晓先生耗费数月铸剑，便是为了传授小师妹这门绝学。
可万万没想到，这《剑经》的修行之路竟如万丈深渊，步步充满危机。
心急如焚之下，李轩甚至顾不上什么礼节，一把抓住赵灵儿的手，神情急切：“小师妹，没必要如此冒险，师父学识渊博、神通广大，定有其他妙法助你强大，咱们换条路走，可好？”
话一出口，李轩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手。
不过对于赵灵儿这样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言，牵个手倒也并未让她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细节，脑海中此刻全是吕逸所说的《剑经》修行的利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