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了到了，云老爷子的大院子！”
云礼倒是没想到爷爷会租个四合院，青砖黛瓦，质朴中有透露些许庄重，一眼望去院子里给人的感觉就是风水布局上下了功夫的。
“你的房间应该是右边这间了，上次半夜扭到脚来找云老爷子看他住的是这间，所以你的房间应该是这个。”狗蛋指了指贴着的两间房，扛着麻袋走了过去。云礼开了锁后，把行礼拖进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但一点杂物也没放。狗蛋拿起扫帚扫了扫地，云礼把被褥拿出来放在棕垫上。
“唉，礼儿哥，你现在怎么都不爱说话了。”狗蛋边帮忙打扫房间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些年变故太多，经过一系列事情下来就这样了。”
“这可不行哩！人就是要多说话多交流嘛，我要是一天像你这样不说话黄老头都得觉得有东西上我身了。”狗蛋这话倒是让云礼忍俊不禁：“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不过也不是不在理。话说以前那几个哥们呢，一个都没在镇上了吗。”
狗蛋思索一下后随便一坐，翘着二郎腿脚一晃一晃地，对云礼招手示意他坐下：“有一个，小四二你还记得不。”
云礼回忆了一下，小四二在记忆里从小就不爱说话，脾气怪的很，不过后来还是跟他们打成一片玩的不错，再后来就是自己进城的事了“记得啊，他还留在这啊。”
狗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不知道，小四二后来几年又不跟我玩了，一个人成天也不去学校在家里也不知道干什么，但是前几年吧，大冬天的还是晚上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他疯疯癫癫地跑到后山上，边跑边叫老吓人了！”
云礼听后停下手中的活，皱了皱眉问道：“然后呢，好好的怎么就疯了。”
狗蛋挥了一下手：“哎呀，我也不清楚，小四二他从小脾气就怪也不知道那次受什么刺激了，后来过了好几天才在山上找到他，找到后他就疯疯癫癫地嘴里也不知道念叨什么反正我听不懂，你爷爷替他把了脉后呆在他家好多天才出来，后来小四二虽然不疯癫了但是一天就失了魂一样整天围着镇子转，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云礼听完一边思索着一边有意无意收拾着东西。
“但是后来小四二有天来找我了，样子也没那么疯癫了，我还以为他失心疯好了，他邀请我去后山玩说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我寻思够意思的！有好东西还会叫上我我就跟着去，结果刚上后山他就在那发抖又开始疯疯癫癫的，我吓死哩！我赶紧回来跟他家里人说了，他们立马就把他绑回去了。”
云礼想到当年小四二老是去捡人家杀鸡杀鸭留下的头放罐子里，全身打了个寒颤：“行了行了别说了。”狗蛋见状打了个哈哈：“害没事，他那又瘦又小的身体，他要是发起疯要攻击你你还怕打不过不成，再说了现在他都不出门了，没什么好在意的。等会我带你去看看镇上正在修建的旅游区，我们牧河镇真是山清水秀哦！”
收拾好一切后，云老爷子也回来了。天色渐暗，狗蛋走出院子抬头看了看天空：“看来今天是去不成了，明儿我来找你啊礼哥！”云老爷子微笑着给狗蛋递过一杯水：“今天幸苦你了彦明。”
狗蛋接过水杯一饮而尽，随手擦了擦嘴：“害！应该的应该的，我巴不得礼哥今后有啥事都叫我哩。”把杯子放好后，狗蛋打了声招呼就往家的方向跑去。“明天记得早点起来啊礼哥！”
看着狗蛋的身影消失在街巷，云老爷子带着有些欣慰的语气夸了一句：“真是活泼的很。”随即云老爷子看向云礼：“你今天干了一天路也累了吧，我去弄点面给你吃，吃了后就早点歇息吧。”云礼拦住爷爷：“我来弄就好，爷爷你先休息吧，这些日子忙上忙下您也是辛苦。”云老爷子欣慰地笑了笑：“呵呵，好啊我还没尝过我礼儿的手艺呢。”
厨房在院子旁一间小屋里，小屋的窗户外对应着一颗李子树，这个季节李子结的不错，可惜这小半个月没人在家看守被鸟吃了一大半，而另一些烂在了地里。“唉，真是可惜了。”云礼看着窗外的风景出了神，老家还是一切如旧，只是人都苍老了许多，街上偶尔路过几个老伯老奶奶，在印象里小时候感觉作为农民的他们总有使不完的劲和特别强健的躯体，下地高强度农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身体也没垮，如今见大家头发也苍白了，身躯也越来越弯，但是依然手中还有农作时用的工具，步履蹒跚着。“害，只是当时不懂罢了。”不懂这份劳动人民身上的光芒出自于维持生计的无奈罢了。
出神之际，锅里的水烧的沸腾，云礼这才回过神来把面下好。拌好底料放入白菜撒上葱花两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面出锅。
“爷爷，快来尝尝。”云礼把面放在桌上，云老爷子乐呵呵地坐下嗦了一口：“嗯！不错，老头子我也是有福气能吃到孙子做的长寿面啰呵呵呵。”
云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惭愧也确实，毕竟是爷爷带大的这些年都没回来看过老人家一次，自从爷爷和父亲闹了那一出后关系越来越难看直到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寄钱给老爷子老爷子也没要，因为老爷子本身有本事能养活自己父亲那也就没多过问，从此就几乎断了联系直到云礼父母两人出车祸双双殒命。
“爷爷一定长命百岁。”云礼尝了一口默默放下筷子。盐放少了，吃起来像白水面。
看着爷爷吃的津津有味云礼伸手想拿过碗：“爷爷，我再去放点盐吧。”云老爷子摆摆手摇了摇头连忙道：“刚好刚好，人就是不能吃太咸的，平时我也吃的清淡，味道正好的。”云礼收回手，又出神地看着门外的院子。
“爷爷，我今天听彦明说了些事。”云礼看了看正在吃面的云老爷子：“小四二怎么了。”
云老爷子手一顿，随即慢慢放下筷子：“唐肆贰啊，就是失心疯了，你小的时候你不也能看出来么，我去帮他看过，他这精神问题是遗传的，疯癫是迟早的事。”说完后又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面。
云礼听后缓缓点点头：“什么时候疯的啊。我走的时候还挺正常的啊。”云老爷子喝了口水：“四五年了吧，爷爷知道他是你昔日好友，但是失心疯了就别接触了，精神错乱很容易伤到人。”
“知道了…”
夜晚，云礼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弥留之际脑海里又浮现父母的样子，这么多年下来的生活碎片点点滴滴像洪水一样冲击着云礼的内心，等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经湿透了脸颊。云礼翻了个身，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苦涩着哽咽着。
“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人生就是充满不测啊。
“啊——！啊——！”远处传来一声声叫喊声随着砸东西的声音打断了云礼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