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宿醉
接下来的几天，苏悦和顾祁安之间的氛围依旧尴尬又沉闷，两人虽是上下属的关系，却始终刻意保持着距离，交流也仅仅局限于最基本的日常问候。这种如履薄冰的相处模式让苏悦感到窒息，她每天下班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工作效率一落千丈，生活也变得一团糟。
而顾祁安这边，工作上的压力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为了拿下一个重要项目，他日夜忙碌，频繁应酬。这天，几个许久未见的朋友组了个局，喊顾祁安一起聚聚。顾祁安本想拒绝，可又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憋闷，需要找个出口宣泄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聚会上，灯光摇曳，音乐嘈杂，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朋友们察觉到顾祁安情绪不高，纷纷劝酒，想要帮他解解闷。顾祁安一开始还推拒着，可几轮下来，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渐渐放开了，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他想起和苏悦之间的种种，那些曾经的甜蜜和如今的冷漠，心中满是苦涩。
“兄弟，你最近到底咋回事啊？感觉你魂不守舍的。”一个朋友凑过来问道。顾祁安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又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随着酒越喝越多，顾祁安的意识逐渐模糊，他的话语也变得多了起来，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他和苏悦之间的事，从相识相恋，到这次的怀孕乌龙，以及两人现在形同陌路的状态。朋友们这才明白，原来他心里藏着这么多事。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这么不想要孩子吗？”顾祁安红着眼睛，舌头都有些打结，“我是被吓到了，可那也是我们的孩子啊……”说着说着，他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朋友们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平日里沉稳内敛的顾祁安，竟会在酒后如此失态。
聚会结束时，顾祁安已经醉得人事不知，瘫软在沙发上，仿佛一滩没有知觉的烂泥。刺鼻的酒精味在他周身弥漫，混合着酒吧里浓郁的烟酒气息，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更加压抑沉闷。朋友们围在他身边，面面相觑，一时手足无措。
其中一个朋友陆泽皱着眉，满脸担忧地说道：“这可不行，他醉成这样，自己肯定回不了家，咱们也不知道他家里的具体情况，联系不上他亲人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来回踱步，眼睛不时看向顾祁安，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清醒过来。
另一个朋友沈瑾挠挠头，突然一拍大腿，眼睛亮了起来：“对了，他不是有秘书吗？平时工作上的事都是秘书在打理，找秘书肯定能把他安全送回去。”这话一出，众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陆泽连忙从顾祁安的口袋里翻出手机，手忙脚乱地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叫苏秘书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陆泽着急地说道：“喂，是顾祁安的秘书吗？他在聚会上喝醉了，现在不省人事，你能不能来接他一下？我们在微星酒吧门口。”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陆泽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然后，传来苏悦略带惊讶的声音：“我是顾祁安的秘书，我马上过来。”陆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说：“行，那麻烦你快点，他醉得太厉害了。”挂了电话，他长舒一口气，对周围的朋友说：“还好联系上了，他秘书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苏悦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匆忙穿上外套，连扣子都扣错了一颗。出门时，因为太着急，差点被门槛绊倒。
她站在路边，焦急地张望着，盼望着出租车能快点出现。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却丝毫没有冷却她内心的焦急。终于，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她赶忙招手拦下，上车后，不停地催促司机：“师傅，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到了酒吧门口，苏悦一眼就看到靠在墙边，被朋友们半扶着的顾祁安。他头发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皱成一团，嘴里还不时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苏悦快步走上前，朋友们看到她，像是看到救星，纷纷说道：“可算把你盼来了，他醉得太厉害，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去KTV就先走了。”苏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藏着担忧与疲惫，说了声“谢谢”，便走到顾祁安身边。顾祁安来时是开车来的，如今门童把他的车停到了店对面，她费力地扶起顾祁安，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顾祁安的身体沉甸甸地压过来，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顾祁安的体重几乎让她有些支撑不住，双腿微微颤抖，但她咬着牙，紧紧地扶住他，一步一步朝着车的方向挪动。
费了好大劲，苏悦才把顾祁安安置到车上。回去的路上，车内安静得只能听到顾祁安的呼吸声，那声音沉重而又紊乱。苏悦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她时不时侧头看看副驾驶上昏睡的顾祁安，心里五味杂陈。想起这几天的冷战，那些冷漠的对话、刻意的回避，每一个场景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轻轻割着。又想到他今晚醉成这样，满心的委屈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视线却因此变得有些模糊，只能不断眨着眼睛，努力看清前方的道路。
苏悦把车缓缓停在顾祁安家楼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转头看向身旁依旧昏睡的顾祁安。她轻声唤道：“顾祁安，到家了。”然而顾祁安毫无反应，只是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明显。
苏悦无奈之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费力地解开顾祁安的，然后再次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艰难地将他从车上扶下来。一路上，顾祁安的身体时不时往下坠，苏悦只能不断调整姿势，咬着牙坚持。
到门口，苏悦愣住了，她没有顾祁安家里的密码。问顾祁安他也不回答，用他的指纹试了几遍，都行不懂通，不得已，把他公司里能用上的密码都用上了，一遍遍试，可是冰冷的电子机械都是在显示密码错误。苏悦心都凉了一半。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他们相爱纪念日输上去了，没有想到门打开了，苏悦来不及多想。只想着把肩膀上的顾祁安屋内。
好不容易将顾祁安扶进屋内，安置在沙发上，苏悦累得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她稍作休息后，起身想去给顾祁安倒杯水，可就在这时，顾祁安突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一只手紧紧捂住脑袋，身体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苏悦急忙奔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轻声问道：“顾总，你怎么了？顾祁安没有回答，只是痛苦地哼唧着，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打湿了沙发上的抱枕。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嘴唇也微微泛紫。
苏悦心急如焚，她知道顾祁安这是宿醉引发的严重不适。她赶忙起身，快步走向厨房。先是接了一杯温水，又在药箱里翻找出家里常备的醒酒药和胃药。回到客厅，她扶起顾祁安，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温柔地说道：“祁安，把药吃了，吃了就会好一些。”她将水杯递到顾祁安嘴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协助他把药服下。
然而，药物似乎并没有立刻起效，顾祁安的痛苦仍在加剧。他开始剧烈地咳嗽，每一声咳嗽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迸发出来，震得苏悦的心也跟着揪紧。
过了一会儿，顾祁安捂住胃部，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紧接着，他猛地坐起身，想要冲向卫生间。苏悦反应迅速，立刻扶住他，半拖半拽地将他带到卫生间。顾祁安跪在马桶前，开始呕吐起来，呕吐物散发着浓烈的酒气，熏得苏悦直皱眉头，但她顾不上这些，只是轻轻拍着顾祁安的后背，嘴里轻声安慰着：“吐出来就好了，没事的。”
顾祁安吐得几乎脱力，身体软绵绵地靠在苏悦身上。苏悦费力地将他扶回客厅，重新安置在沙发上。她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顾祁安的脸，试图让他舒服一些。此时的顾祁安，双眼紧闭，眼窝深陷，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痛苦。
苏悦本想等顾祁安情况稳定后就回家，可看着他此刻虚弱的样子，实在放心不下。她起身走进浴室，放了一盆温度适宜的热水，拿了一条毛巾浸湿，然后回到客厅，轻轻解开顾祁安的领口和袖口，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脖颈、手臂和额头，希望能通过物理降温缓解他的不适。在擦拭的过程中，顾祁安的手突然抓住了苏悦的手腕，他微微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依赖，含糊地说道：“苏悦，别走……”
苏悦的身体一僵，心中的情感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轻声说道：“好，我不走。”苏悦就那样坐在沙发旁，任由顾祁安抓着她的手腕，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
夜已深，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顾祁安微弱而平稳的呼吸声。苏悦坐在沙发上，看着顾祁安熟睡的面庞，思绪飘回到他们相识相恋的点点滴滴。曾经，他们一起漫步在樱花树下，花瓣如雪般飘落，洒在他们的肩头；一起在山顶等待日出，当第一缕光洒在他们脸上时，彼此眼中的爱意浓得化不开。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