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诬陷你的人，比你更知道冤屈！
刑部大牢。
目光所及之处，阴暗、潮湿，幽暗的灯火，让陆行舟想起了镇灵司诏狱。
比起刑讯房，这里的条件更差一点。
坐在破碎的麦秸杆堆上，时不时就能看到黑暗中窜过的老鼠。
“打开牢房门，你们去吧。”
兵部郎中吴志宏挥挥手，让周围的狱卒离开。
一人走进最角落的牢房，周围牢房都是空的。
“大人，我想传令兵在侧翻时，可能将存放紧急军情的长筒遗落一旁。”
“现在派人过去寻找，或许还来得及。”，陆行舟拱手说道。
对方只是站在火光的阴影中，淡淡地说道。
“是的，传令兵的长筒绑的不牢实，侧翻的时候飞出去了。”
陆行舟一听，“紧急军情找到了？”
这是个好消息，代表自己牵涉的，就只是当街过失杀人案。
他相信二叔陆振海和镇灵司的人肯定会搭救他，让那个女子和周围百姓改回真实的口供。
按照记忆中的大玄律法，他充其量赔偿几十两银子。
哪怕再苛责，也只是打上五六十个板子。因为他的校尉身份，还得是镇灵司的人来行刑。
“找到了，但不是在街边，你不妨猜猜，在哪找到的？”
看到吴志宏脸上的戏谑，陆行舟心中一个咯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一开始就觉得，传令兵反应很不对劲。
尤其是在应天衙署，看到兵部来人，陆行舟就猜到了七分。
他依旧装作茫然，拱手问道。
“大人说的，卑职听不懂。”
兵部郎中吴志宏上前走了几步，遮挡住了身后牢房为数不多的火光。
“那好，本官说的清楚一点。半个时辰后，紧急军情会在倭寇谍探的手中找到。”
“在刑罚加身后，他们会揭发你和他们勾结窃取紧急军情的真相。”
说着，兵部郎中将一份应天衙署出具的卷宗扔在地上。
“一炷香前，应天衙署的府尹大人，将你当街寻衅杀人的案子彻底定案了。”
“待会儿，刑部将会再次提审你，物证人证，都齐全了。”
顿了顿，兵部郎中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勾结倭寇谍探，收取银钱，故意在街上装作寻衅滋事，盗取紧急军情，听着就很合理。”
“刑部和兵部会将你的案子定为铁案，像你这样通倭的案犯，斩首都不用等到秋后，定案后就可斩立决！”
闻言的陆行舟拿起了地上的卷宗，扫了几眼，很多东西对上了。
怪不得卢剑星抢人时，应天衙署的通判会无动于衷，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看来将我拿到应天衙署，是为了快速定案。倭寇谍探，应该也是你们安排的吧，一环套一环。”
吴志宏点点头，“聪明，一点就通。”
“要怪啊，就怪你多管闲事吧！不入品的小校尉，什么事情都敢牵扯？”
陆行舟恍然大悟，对方大概说的是兵部战船贪污案，涉案上百万两。
或许还有帮助张榘正一家驱鬼，破坏杨党一些人的计划。
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陆行舟抬起了头。
“你们算计好了，我一定会救人？一定会牵扯到里面去？”
吴志宏冷哼一声，默认了下来。
“你以为自己是戏曲的青天大老爷吗？你这样的人，狗屁都不是！”
“要不是你的二叔陆振海，我们杀你都不需要大费周章，找个晚上摸黑杀了你就是。”
说着，吴志宏又靠近了几分，盯着陆行舟冷冷说道。
“别期望着陆振海来救你，你的通倭大案足以让他免职，涉及窃取紧急军情，够他全家流放。”
“喜欢做好人？但你要明白这世上为什么好人不多，因为他们都死了。”
陆行舟不为所动，放下卷宗后就盘腿坐在原地，闭目养神。
没有生气，没有动怒，更没有求饶和悔不当初，有的只是镇定。
“怎么，还期望镇灵司来救你？省省吧，你就是一只蚂蚁，真想踩死你，没人能救的。”
“你一个小校尉，死了没人在意的。”，兵部郎中吴志宏嗤笑道。
不一会儿，倭寇谍探就被抓到，送到了刑部大牢。
一番审讯后，倭寇谍探说出了勾结陆行舟的“真相”。
刑部带人搜查陆振海的家中，在陆行舟房间找到了五百两“赃款”。
人证、物证俱在，案情逐渐“清晰”了起来。
刑部参照应天府尹出具的卷宗，以极快地速度，定下了陆行舟的“通倭实情”。
刑部衙署。
沈元瑶被阻拦在外。
“沈百户，陆行舟是重要人犯，牵扯到盗窃紧急军情。”
“我们已经上报并且知会镇灵司了，此事将由刑部来调查审讯。”
刑部的郎中，挡在沈元瑶面前说道。
还没等沈元瑶想方法搭救，从沈府跑来一个家仆。
“二小姐，老爷让您立刻回府，不要管镇灵司的任何事情！”
“我还有事，待会儿回府！”，沈元瑶有点烦躁。
这案子比她想象地复杂，上下链条的人太多了。
然而家仆只是转述道，“二小姐，老爷让您立刻回府，要见您。”
很快，沈元瑶无奈离开的消息，传入了刑部大牢。
传入了陆行舟耳中。
……
象山书院。
陆云帆坐在书桌前，一遍遍翻阅着历年乡试题目。
下午的时候，噩耗从京城方向传来。
“陆云帆，你大哥好像犯案被抓了！”
象山书院的学子，不少人都是官宦子弟，消息灵通。
“是什么通倭案？”
闻言的陆云帆心中一紧，抓着对方急切地问道。
“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对方挠了挠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似乎是，你大哥在街上杀了个兵部的传令兵，然后有倭寇谍探趁机偷取了传令兵手中的紧急军情。”
“刑部和兵部怀疑你大哥通倭，还免了你爹的兵马司指挥一职，在家停职反省不得离开。”
听到这番话，陆云帆如遭雷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大哥怎么会通倭呢？”
“唉，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给你传个信。”
对方摇摇头，然后离开了。
他家中是刑部的七品官，能够传话给陆云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陆云帆脑海中不断冒出想法，可被一一否决。
他一个举人都不是的书生，涉及这么大案子，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书院？书院能帮大哥吗？”
文碑上的内容被大儒们封锁消息，陆云帆并不知晓他大哥引起的巨大波澜。
走投无路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前去寻找象山书院的山长“自首”。
“前一日，是我和大哥陆行舟在文碑上题字，然后学宫崩塌。”
象山书院山长卫衡闻言，脸上诧异之色浮现，“此言当真？”
“从现在起，你必须说真话！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
在七品仁心境的作用下，陆云帆将昨日早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学生自知罪行深重，但大哥在文碑留字实为难得！恳请山长出手，救我大哥一命！”
陆云帆跪伏在地上，恳求对方帮忙。
“起来说话，你大哥在哪？”
卫衡扶起陆云帆，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在文碑上题字的陆行舟！
象山书院中下层被封锁消息，可书院上层在不遗余力寻找题字之人！
怪不得没找到，原来是书院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