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赵怀安赶到
千户所，一处衙堂之中。
李文忠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赵怀安旁边桌上。
他笑着问道：“赵兄，新来的那几个小旗，你看着还钟意吗？”
他跟赵怀安，都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青龙的心腹。
严格说来，赵怀安的实力还在李文忠之上。
只不过，他这人太过正直、刚正不阿。
因此过去在一次锦衣卫的任务中，得罪了皇帝身边的亲近内侍。
自那之后，赵怀安就接连吃了好几个小鞋，从锦衣卫千户被一路贬成了百户。
要不是还有青龙的保护，他现在说不定连小旗都没得当。
如今锦衣卫内部权力倾轧严重，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青龙，现在已经无法完全指挥各处卫所了。
所以遇到一些比较棘手跟麻烦的任务，基本上都需要李文忠他们出手。
先皇弘治帝，在很多人眼中都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但他对锦衣卫，还是比较看重的。
也给予了指挥使青龙他们，足够多的信任。
与他相比，今上正德皇帝性格更加叛逆，常常微服出巡，也没有足够的政治智慧跟手腕。
不久前，听说大同那边有蒙元铁骑南下。
正德皇帝更是不顾阻挠，要以“大将军朱寿”之名，前段大同亲自指挥战事。
连太后都劝不动今上，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青龙，也只能亲率一帮心腹保护，打算带正德皇帝转一圈就回来。
结果，一行人才出了京城没多远，便遭到了连番埋伏跟袭击。
为了保护今上，锦衣卫损失惨重。
李文忠的千户所，近六百锦衣卫精锐，战死超过八成。
五位护送正德皇帝的百户折了三位，只回来了两位。
其中一位，还受了极重的伤势。
而另一位，就是现在他面前的赵怀安了。
赵怀安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波动，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茶香，他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那个叫汪道成的小旗，我暂时还没查到任何线索，他失踪地太突兀了，但多半已经遭遇了不测。”
“剩下的四人，三个还有些稚嫩，得好好磨练一番才堪使用！”
“也就只有那个叫孙诚的还不错，能给我手下补充一点有生力量了。”
赵怀安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们这些修炼横练外功的很难评定真实实力，我当时跟他交手时，压制到九品武者的实力，也奈何不了他。”
“那个叫孙诚的小旗，应该有八品后期的实力。”
之前短暂的接触，让赵怀安感觉孙诚心机有些深沉。
他性格一向耿直，不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
但孙诚现在又没有犯错，他还不至于针对一个年轻后辈，给出的评价都还中肯。
李文忠也想起了演武日那天，被自己一眼看中的青年锦衣卫。
他性格比赵怀安更加圆滑，在其他千户已经基本上不再借助演武挑选人才后，他也是默许了一段时间。
直到上次任务，自己的千户所损失惨重，才不得不打破这个默契。
那个叫孙诚的年轻锦衣卫，之前演武日时的表现，确实让李文忠动了心。
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那个年轻锦衣卫没出全力。
虽然对方没能习得内力，但光靠一手横练外功，年纪轻轻就有那般实力也算同龄之中的翘楚了。
刚准备跟赵怀安，顺着这个话题多聊几句呢。
突然间，赵怀安话锋一转，一脸严肃地对着李文忠问道：“李兄，我知道你想岔开话题，这一次任务，我手下兄弟损失惨重。”
“两位总旗、七个小旗，还有六十多个兄弟战死。”
“总得有人给我个说法！”
“陛下前往大同的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是我们锦衣卫内部？还是宫里？”
前段时间，正德皇帝欲要微服出巡大同，锦衣卫指挥使青龙亲自带队护送。
但车队才出京城不久，便接连遭到袭击，负责护送正德皇帝的锦衣卫付出惨痛的代价，才保护着正德皇帝安全返回京城。
事后今上震怒，下令彻查。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赵怀安不相信以锦衣卫的能力，查不到消息是从哪里泄露的。
他此刻心中，其实也有一些怀疑。
那次护送任务，一开始青龙原本是准备让自己的师弟玄武带队的。
连自己跟李文忠，都是在任务前的两三个时辰才知晓。
在那之前，锦衣卫之中唯一知道正德皇帝将要前往大同的，就只有青龙跟玄武。
玄武实力虽然逊色青龙一些，但也是入了三品的宗师。
他还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仅次于指挥使的二号存在。
由他指挥任务，再合适不过了。
但就在任务即将开始前不久，玄武突然跟庆亲王发生了一些冲突，两人交手中受了一些伤。
只能临时改由青龙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护送正德皇帝前往大同。
赵怀安以前就感觉玄武性格阴暗，对此人十分不喜。
上次任务之前，玄武突然跟庆亲王发生冲突，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
是以回来之后，他便将自己的怀疑如实上报给了指挥使大人。
可惜，之后就没了下文。
面对赵怀安的眼睛，李文忠苦笑着摇摇头。
正德皇帝想一出是一出，他准备微服出巡大同的计划，是前一日才确定了。
宫里也只有太后跟正德皇帝的几位内侍才知晓，内阁那边几位大臣应该也是知道的。
看似知晓的人不多，但真要查起来非常困难。
太后自然不必说，皇帝的亲娘，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查她。
而正德皇帝的几个内侍，要么负责东厂、要么负责西厂跟内行厂，要么对接内阁，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就连几位内阁大臣，锦衣卫想查也困难。
更别提锦衣卫内部了！
见赵怀安一脸执着地等待着自己给出一个答案，李文忠正苦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呢。
突然间，远远像是听到了一声爆鸣声。
不由转身，看向了外面。
旋即，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穿着总旗模样的锦衣卫，快步跑了过来，人还没到衙堂，便已经大声喊道：“千户大人，有人射出了信号弹，紧急召集周围锦衣卫支援！”
“什么？”
李文忠跟赵怀安脸色骤变，两人身形如电一般，一前一后，刹那间便越过了那总旗，跃身飞跳到了衙堂的屋顶上。
待看清楚了信号弹的位置后，李文忠担心地说道：“离我们千户所不远，应该不到二里。”
“不好，看方向是庆王府那边。”
庆亲王野心勃勃，意图谋反的事情，锦衣卫再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他在南疆影响力极大，又跟军中不少武将交好，且近年来也有不少朝中重臣为他说话。
锦衣卫早就将查到他私自练兵，铸造武器的证据上报。
但无论是先皇弘治帝，还是今上正德皇帝都暂时拿他没办法。
锦衣卫也不是没有想过，派人暗杀庆亲王。
只是那位庆亲王也是自幼习武，又是皇家出身。
当年还是皇子之时，便从皇家内库之中得了许多天材地宝。
练武数十年，他如今也是入了三品的宗师级强者，身边还有不少招募来的江湖人士。
锦衣卫除非高层齐出，还得在短时间内将其击杀，并找出其自绝于大明的证据。
不然，庆亲王怎么说也都是老朱家的血脉，就算他真造反了，失败后大概率也是被圈禁到死。
赵怀安想到了李铮他们，今天也有巡察任务。
当下纵身一跃，再落下时，人已经到了五六丈开外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的声音。
“我先赶过去看看，李兄尽快召集所有人，准备赶来支援吧。”
因为太过担心，赵怀安全力运转轻功，纵身不断在周围的屋顶之上飞起、落下，原本需要一刻钟左右的路程。
他硬是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便赶到了地方。
远远看到不少百姓在那围观，更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传来。
赵怀安心中一沉，最后在一处门楼附近借力，纵身飞跃过了十数丈的距离，落在了战场之中。
才一落下，他便看到了李铮他们四人，互相背靠着单手握刀撑地，勉强站在一起。
看他们身上的虽然又添了一些伤口，但都并不严重。
再往战场中央看去，绕是赵怀安早已是入了四品的武者，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浑身是血，穿着一身锦衣卫小旗服饰，宛若来自地狱之中的恶鬼身形，站在血泊之中。
在他周围，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二十多具尸骸。
其中的大多数，都是被人一刀斩断脑袋，人首分离。
在他来到时，那锦衣卫小旗一只手拄着刀勉强站住。
另一只手则掐着一个富家翁模样的中年人脖颈将其举起，狞笑着似乎低声在他耳旁说着什么。
赵怀安落下的声音，显然惊动了他。
那浑身是血，宛若恶鬼一般的锦衣卫小旗，突然扭头看向了他。
“咔嚓！”
伴随着他转过的身体，他手上突然发力，咔嚓一声拧断了手中富家翁模样的中年人脖颈。
然后咧开嘴，对赵怀安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卑职孙诚，见过百户大人。”
“庆亲王贼胆包天，意图谋逆造反。”
“其府上守卫，更是趁我等锦衣卫巡察至此，公然袭击我等。”
“卑职已经将这些，试图造反的王府守卫尽数斩杀。”
“请大人尽快上报，调兵镇压庆王府，将所有乱臣贼子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