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敌使到来，阴谋败露
羊皮靴碾过青砖的吱呀声在祠堂外停住，石夫人鬓角凝着的汗珠突然坠在石洛瑶手背上。
萧逸尘银铃缠住的流苏禁步轻轻震颤，将碎雪抖落在炭盆边缘融成三寸水痕。
“好热闹的雪天。“
蹩脚的官话裹着羊膻味撞进祠堂，石玉瑶绣着缠枝莲的裙摆已擦着石洛瑶的衣袖扑向门口。
她发间新换的碧玉步摇扫过敌国使者肩头积雪，倒像是专程替人拂尘似的。
石洛瑶的蔻丹指尖还停在炭盆上，冰凌花融出的水迹蜿蜒着渗进指缝。
萧逸尘的银铃突然轻颤，她抬眼便撞见使者腰间晃动的狼首铜牌——与昨夜假山洞里挖出的银币纹样严丝合缝。
“母亲这抛家髻梳了三个时辰呢。“石洛瑶突然转身，染着炭灰的指尖掠过石夫人发间金钗。
半片耳铛从她袖口滑落，坠地时狼头火印正巧滚进炭盆投下的菱形光斑里。
石夫人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石老爷的乌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胡闹！“拐头雕的貔貅眼珠突然迸开，露出半截泛青的密信边角。
“使者大人。“萧逸尘的银铃缠着流苏将密信卷到脚边，玄色蟒纹靴尖碾过信笺上未干的朱砂印，“听闻西夏今年冬羔冻死三成，可要尝尝汴京的炙羊肉？“
敌国使者脸上的笑纹突然僵成沟壑，羊皮大氅扫过供桌时带翻了石家先祖的牌位。
石玉瑶伸手去扶的动作慢了半拍，袖中藏着的银链子哗啦啦扯出串刻着西夏文字的钥匙。
“姐姐定是误会了！“石玉瑶扑跪着去抓石洛瑶的裙角，腕间银链却将炭盆里的铜夹子勾到半空。
烧红的铜夹头当啷撞上房梁悬着的青铜古镜，镜面翻转间忽地映出祠堂外十余名西夏武士的弯刀寒光。
石洛瑶绣鞋尖挑起半融的冰凌花，水珠溅在石夫人惨白的脸上：“母亲教过我，族谱沾了脏东西就该烧了重写。“炭盆突然爆出噼啪声，跃起的火星正巧燎着她袖中落下的半张舆图，焦黑的边沿逐渐显出大宋边境三处关隘的标记。
萧逸尘的银铃无风自响，缠着石洛瑶的禁步将舆图残片卷到使者面前：“炙羊肉需配上好的河西香料，使者觉得雄州、霸州、沧州三地，哪处产的茴香最入味？“
使者靴跟重重碾碎冰凌花，腰间铜牌突然裂成两半，露出半枚盖着兵部官印的蜡丸。
石老爷的拐杖突然横扫，蜡丸咕噜噜滚到炭盆边缘时，青铜古镜恰好将正午的雪光折射成刺目的光剑。
“哎呀，兵部王大人前日才赞过父亲腿脚灵便呢。“石洛瑶绣着忍冬纹的帕子轻飘飘覆在蜡丸上，帕角缀着的银铃铛忽地与萧逸尘腕间银铃共鸣。
两串清音交织的刹那，藏在房梁暗格里的西夏密函突然如雪片纷扬而落。
石夫人发间的金凤钗突然斜飞出去，钗尾刻着的西夏文字正巧扎进某封密函的火漆印。
萧逸尘蟒纹袍袖翻卷间，银铃已将火漆印拓在石老爷的拐杖貔貅头上，未干的朱砂赫然拼出个“瑶“字。
石洛瑶染着蔻丹的指尖突然按在萧逸尘腕间，银铃表面的龙纹与狼首在雪光里咬合成完整图腾。
祠堂外忽地传来弓弦绷紧的嗡鸣，十余名西夏武士的弯刀却齐齐转向自家使者。
“听说草原上的狼...“石洛瑶慢悠悠捡起烧剩的舆图残片，火苗在她瞳孔里跳成小小的金蛇，“最怕沾了茴香味的火星子呢。“
萧逸尘的银铃突然沉寂，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抚过石洛瑶微湿的袖口。
当第一片雪花从青铜门环的兽首眼中融化时，石洛瑶染着炭灰的指尖已搭上袖中某封带着体温的信笺边缘。
石洛瑶的指尖在袖口停驻半息，萧逸尘腕间银铃恰在此刻轻叩三声。
她垂眸轻笑，染着炭灰的绢帕裹着封信笺从袖中滑出，火漆封口处半枚狼首印痕在雪光里泛着幽蓝。
“使者大人可认得这个？“她将信笺悬在炭盆上方，烧焦的忍冬花纹在纸面洇开暗红脉络，“去年重阳宫宴上，御膳房丢了三坛蜜渍金橘——那琉璃坛底烙的西夏暗纹，与您靴底沾着的松香蜜渍倒是般配得很。“
敌国使者羊皮大氅上的积雪簌簌坠落，石玉瑶突然尖叫着扑向炭盆，却被萧逸尘的流苏禁步缠住脚踝。
玄色蟒纹袍角掠过她发间的碧玉步摇，十根银链子突然从房梁垂落，每根末端都系着封盖有西夏官印的密函。
“雄州关隘换防时辰，霸州粮仓暗道图纸，沧州守将生辰八字......“石洛瑶用烧红的铜夹挑起密函，焦糊味混着她袖中沉水香，“母亲教导玉瑶抄录这些时，可曾想过墨汁会洇透三层宣纸？“
石夫人发间的金凤钗突然断裂，半片鎏金薄片落进炭盆，现出西夏文字镌刻的密令。
萧逸尘的银铃无风自动，将残片卷入石老爷颤抖的手中：“岳父大人可还记得，三年前您寿宴上摔碎的那方洮河砚？“
石老爷的乌木拐杖当啷坠地，貔貅雕纹裂开的眼眶里，赫然嵌着半粒与密令同源的孔雀石碎屑。
祠堂外的西夏武士突然调转弯刀，刀刃映出石玉瑶袖中掉落的银钥匙——那匙柄上沾着的靛青颜料，正与兵部失窃的边防图颜料如出一辙。
“不可能！“石玉瑶发疯似的撕扯颈间璎珞，玛瑙珠子滚落时露出中空的内壁，数十张微缩的关防图纸如蝶纷飞，“这些明明藏在......“
“藏在母亲佛堂的鎏金菩萨像里？“石洛瑶绣鞋尖挑起张图纸，炭火将雄州二字烧成灰烬，“可惜那日暴雨，菩萨手里的净瓶竟漏了水呢。“
敌国使者突然暴起，羊皮靴踹翻炭盆的刹那，萧逸尘的蟒纹广袖卷起热浪。
十二盏长明灯同时爆出灯花，青铜古镜将火光折射成囚笼，将使者钉在先祖牌位前动弹不得。
“去年上元节，玉瑶妹妹放的天灯坠在祠堂屋顶。“石洛瑶抚摸着被灼焦的袖口，指腹抹过的地方突然显出半幅西夏地形图，“那灯上绘的可不是寻常鸳鸯，而是大宋边境的烽燧分布。“
石夫人突然癫狂大笑，扯断的珍珠项链滚进炭灰：“你以为赢了吗？西夏铁骑早已......“
“早已埋伏在八十里外的黑松林？“萧逸尘指尖银铃轻振，祠堂外忽有惊鸟掠过，“两个时辰前，沧州守将应该正用你们偷运的西夏弓弩，猎杀那群披着羊皮的狼。“
石洛瑶缓步走向供桌，染着沉水香的帕子拂过族谱：“母亲可知，这册子浸过三年艾草汁？“
她突然将族谱掷入将熄的炭盆，泛黄的纸页遇火竟显出朱砂写就的西夏密文，“每页夹层的银箔纸，可是您亲自吩咐裱糊匠......“
“够了！“石老爷拾起拐杖重重砸向石夫人肩头，貔貅雕纹里突然弹出一柄短刃，“你们竟敢用我石家祠堂传递......“
短刃刺破的却是个空心蜡丸，半枚兵部虎符滚到使者脚边。
萧逸尘的银铃突然发出尖锐鸣响，祠堂外弓弦声如骤雨袭来。
石洛瑶的裙裾被穿堂风掀起，袖中某封信笺的朱漆封口在混乱中悄然碎裂。
敌国使者突然扯开羊皮大氅，镶满倒刺的护心镜映出石玉瑶扭曲的脸。
当第一片雪花融化在石洛瑶后颈时，她听见萧逸尘的银铃在左侧三寸处发出裂帛之音——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