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小小村医
盛夏的湖广平原像口蒸锅,蝉鸣裹着湿热黏在徐行的白大褂上。他往搪瓷缸里添了把金银花,指尖还残留着隔壁王婶手腕的脉象——弦脉如按琴弦,准是昨夜里又为女儿高考的事发愁了。诊室老式吊扇搅动着苦艾与酒精混合的气息,胡子拉碴的师父在竹躺椅上摇蒲扇,青瓷茶壶里浮沉着半卷当归。
“徐医生,快看看我家伢子!“铁皮门被撞得哐当响,刘叔背着小满冲进来。男孩左脚掌嵌着半截锈钉,血珠正顺着脚趾缝往下滴。徐行单手托住孩子膝弯,另一只手已经摸到消毒钳。师父的蒲扇声停了,浑浊的眼睛在镜片后微微发亮。
“莫怕,像被黄鳝咬了口。“徐行用方言哄着,镊子尖精准避开肌腱。小满刚要咧嘴,忽然嗅到碾碎的紫珠草清香,止血药粉混着碘伏的味道漫开来。师父不知何时站在配药台前,正将晒干的夏枯草分装进牛皮纸袋,苍老的手指比秤杆还稳当。
窗外稻田翻涌着绿浪,远处传来卖豆腐脑的梆子声。徐行把破伤风疫苗推进男孩臂弯时,瞥见师父往王婶的药包里多夹了朵合欢花。白大褂袖口沾着星点血迹,像落在雪地上的朱砂梅。
徐行乃是这所村诊所的医生,方圆数十里的肚子鼓、脑阔昏,嗓子痒以及各类小皮外伤都归他管,而他师父人在中年却享受上了老年人的生活也是有一半托了这位劳模徒弟的福,但当徐小医生有拿不住的情况,他也不会推辞出手就是,这俩吃的国家饭,日子过得忙碌但也充实,当然忙碌一般是对徐小医生而言。
天边云彩让晒了一天的日头腌入味了,颜色就像腌鸭蛋黄,稻田里刚打完农药的大爷直起腰,嘴里抿着烟在马路上慢悠悠的晃回家,这时候徐小医生就会脱下白大褂,像个老头一样背着手,一摇一晃活像鸭子走路一样的散步而,师傅则是与村里面的大妈们一同伴着欢快的节拍跳广场舞。
当徐行慢悠悠晃到小广场旁边时,一股血腥味钻进了徐行的鼻子里,这独特的铁锈味徐行再熟悉不过,怕是有人受了伤,这小广场平时来人不多,甚至可以说没什么人会来这,只有受谷子后人们会把这当个晾场晒谷子,
徐行进到小广场里面,只见一人摊坐在地上疼得呻吟,嘴里嘶斯的抽气,穿着蓝布衫带着泛着黄斑草帽,糟糕的是他的衬衫胳膊处被血沁透了,蓝底的料子被染得暗红,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徐行忙跑过去给人包扎,跑的时候顺手往自个衣服上撕块布下来,徐行单膝跪在地上,这样包扎起来更加方便,那人嘴唇薄,长的也白,一脸的书卷气像个狐狸书生,纵使带着顶草帽也掩不那像妖精一样的气质,那人在徐行来帮他包扎后嘴里也不嘶嘶抽气了,只是看着徐行的脸,“你就是乡亲们里常叨叨的徐小医生了是吗?“徐行抬眼,对上了那人好看明亮的眼晴,眼中亳无受伤后的紧张与慌乱,反而还带着几分狐狸般的狡黠,“嗯,我是″徐行只是简单答到,“嘿嘿,那就找对人了″,徐行正想揣摩这话的意思,一只手早已悄无声息的往徐行的后颈劈去,只觉两眼一黑,徐行便往后倒去,“我去,这是遇到人贩子了?“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徐行吐槽道。
青石埠头漾着碎月蛙鸣涨满沟渠,萤火虫撞开薄暮织就的纱帐。稻田在星子起落间舒展腰肢,稻花香气被晚风揉成细浪...
徐行迷迷糊糊醒来,后颈还隐隐作痛,他记得是个神经病用手刀劈了他,不过此时徐行安然无恙倒是有些意外,而自己也还是在小广场里,“不会真遇到神经病了吧″徐行揉着后颈喃喃自语道,此话说完不久,便有一道声音从徐行身后传来,吓了徐行一跳,“徐草根,你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徐行立马警觉,看向身后,一道身影从阴影中走出,站到了月光下,此人束着长发,穿着宽松的衬衫,白净的手腕上系了根红绳,声音清澈中又带了几分莽气,纵使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徐行也确定这就是那个打晕他的...神经病,“你那位啊,打晕我作甚,我以前得罪过你,”眼前人伸出食指晃了晃,“NoNoNo,咱们无怨无仇,一毛钱的关系都捞不着,“
“那你还用手刀劈我,让我在地上唾了几个小时,你晓不晓得睡地上对腰不好啊,还在这等我醒蹲着我,你丫想干啥,你丫是啥人啊″徐行破口大骂,医生的素质被其丢在脑后。
那人看着徐行,嘿嘿笑道,“最后一个问题问的好,”只那人眼中冒起一阵清光,以那人为圆心爆发出一股气浪将四周灰尖震的四散,一双冒着清光的眼睛透过灰尘将徐行盯的有些胆战,“我是跟你同一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