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机傀儡

腐木断裂的脆响惊飞了檐角寒鸦。

林夜踹开驿站半朽的朱漆门时，怀中的青铜戒正在发烫。这是逃亡的第七日，从苍梧江畔抢来的乌篷船昨夜被幽绿鬼火烧成灰烬，此刻他右臂还留着三道焦黑的抓痕——那些提灯黑袍人的指甲里淬着蚀骨毒。

**驿站大堂积着三寸厚的灰，供桌上的青铜烛台却光洁如新。**林夜的鎏金瞳孔微微发亮，这是血脉之力觉醒后获得的天机瞳，此刻正映出梁柱间游走的银色丝线。那些比蛛丝还细的线纵横交错，在残破的帷幔后织成死亡罗网。

“嘎吱——“

他踩中了某块松动的地砖。十二扇雕花木窗同时洞开，阴风卷着铜铃声响彻旷野。林夜翻身跃上横梁的瞬间，原先站立处已插满淬毒的透骨钉。钉尾缀着的银铃铛刻着熟悉纹样——与那夜血洗林府的黑衣人兵器如出一辙。

**青铜戒突然剧烈震颤。**林夜低头看见戒面星图正在重组，当“天玑“位亮起时，驿站地窖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他反手抽出供桌上的青铜烛台，灯油泼洒的刹那，十二具人形傀儡破土而出。

这些傀儡通体泛着青芒，关节处镶嵌的紫色晶石与玄铁令材质相同。最诡异的是它们心口位置，全都烙着与林夜相似的银星印记，只是边缘多了一圈荆棘纹。为首傀儡突然张口，喉间滚出的竟是独眼老者的声音：“天工坊第七代掌令使，诛杀叛族者！“

林夜瞳孔骤缩。三天前在江上救他的老渔夫，此刻声音却从杀人傀儡体内传出。未及细想，傀儡双臂已弹出三尺剑锋，剑刃流转的寒芒竟与青铜戒产生共鸣。他本能地踏出北斗步，昨夜在江底领悟的星轨身法在此刻臻至化境。

“锵！“

烛台架住剑锋的瞬间，林夜突然看清傀儡眼中的景象——三百名工匠正在熔炼青铜，他们脚下踩着十二古族徽记拼成的祭坛。当画面闪过某张熟悉的面孔时，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个在熔炉前刻符的女子，分明是年轻时的母亲！

**分神的代价是左肩绽开血花。**剧痛反而激发出血脉中的凶性，林夜眼中金芒大盛，掌心腾起的青焰顺着剑刃烧向傀儡核心。紫色晶石在火焰中龟裂，迸出的却不是火花，而是粘稠的黑血。

“这是...活人傀儡？“他踉跄后退。被烧毁的傀儡胸腔里，赫然蜷缩着具干瘪的童尸，孩童心口处嵌着块带血的玄铁令。其余傀儡见状突然结阵，地面浮现出与苍梧江底相同的星象图。

青铜戒在此刻脱手飞出，戒面星图与地面阵图重叠。驿站四壁轰然坍塌，露出隐藏的青铜机关墙。林夜看到墙上密密麻麻的齿轮组，最中央的枢纽处卡着半卷泛黄舆图——正是独眼老者提及的《天墟锻体诀》残卷。

“检测到澹台氏本源之力，启动天工敕令。“傀儡们突然以人墙相阻，咽喉处伸出青铜锁链缠住古戒。林夜感觉心脏被人攥住，银星印记爆发出灼目强光。当锁链绷直的刹那，他看见戒面浮现出母亲的身影，她正在青铜城内与眉心有火焰纹的男子对峙。

**识海突然刺入无数钢针。**林夜抱头跪地时，傀儡剑锋已刺向后心。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银箔面具突然腾起血雾——那夜暗巷女子遗留之物，此刻竟化作曼陀罗毒藤缠住傀儡。

“砰！“

毒藤与傀儡同归于尽的爆响中，林夜抓住坠落的《天墟锻体诀》。残卷背面露出半句斑驳的诗：“九曜连珠照归途，天墟宫阙锁重楼“。当他默念诗句时，驿站地底突然传来锁链断裂之声，某个被囚禁的存在正在苏醒。

**三百里外云巅之上，银发男子手中的窥天镜突然炸裂。**他抚去袖上琉璃碎屑，望着驿站方向轻笑：“连天工坊的活傀都现世了...这场戏倒是越发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