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跟你混了
当程远和常猛左一句右一句大不敬之言，消失在长街尽头之时，徐达都还呆立在原地，未有动作，似失了魂魄一般。
一旁的汤和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上前询问，只能同他一样，站在街上。
好在长街上大多数人都被引去西门外排队凑热闹了，所以并未有太多人注意到二人的异样。
过了不知多久，汤和耳边才落入了一声微不可察的问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呐？”
“啥？”汤和一愣，“什么这么做？”
徐达却不解释，只是自言自语道：
“他明明是大家族的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达想不通，明明这人已经过着神仙日子，为什么还要上赶着找死？莫非还真在乎他们这些泥腿子的死活不成？
想不通，就去问。
“对，我得去问问。”
一旁的汤和被他这些无厘头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问啥啊？”
徐达没理他，他现在已经无心顾及其他任何事了，他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
……
……
当徐达赶到西门外时，并未在那木桌后看见程远的身影，反倒是个中年男子坐在那里。
徐达拨开人群，来到那人面前，急切问道：
“你们家主人呐？”
程毅抬头扫了他一眼，嘴往旁边一努，示意旁边的马车。
徐达直奔马车，却被一只大手拦下。
“小子，不拿着那一两银子滚蛋，你还有脸回来？”
徐达并不搭理常猛，只是一头往马车上钻。
“嘿！你小子。”
常猛抬起大脚，一脚踹在徐达胸口，将其踹飞出去。
“五四！”
汤和在后面看了，惊叫一声，赶快去扶。
徐达跌坐在地上，又迅速从地上爬起，不管不顾，只是一头往马车上钻。
常猛又是将其一脚踹飞，不过这次，他没好气的提醒道：
“见我家少主，是你这么见的？”
徐达这才如梦方醒，他一屁股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尘，躬身行礼道：
“濠州布衣徐达，前来求见。”
马车的窗帘掀开，程迁探出一个脑袋，言道：
“三哥说，见。”
常猛这才让出一个身位，让火急火燎的徐达上了马车。
汤和则是老实的在车外等候，不敢造次。
徐达刚上去，程迁也被赶了出来。
少女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壳，嘴里嘀嘀咕咕。
“哼，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不听就不听。”
马车内，程远与徐达相对而坐，二人之间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两杯香茗。
“请！”
程远示意徐达喝茶，然后自己先饮了一口。
既然对方身位主人都如此说了，徐达也只能先压下心中急躁，“咕嘟咕嘟”牛饮一杯清茶。
程远并没有被他这粗俗无礼的举动惹恼，他又不是什么真正的世家公子，自己私下里喝茶的动作可比徐达豪放多了。
徐达一杯茶下肚，心中的急躁竟然是平复了不少。
“程公子，好茶。”
程远诧异。
“你懂这个？”
“不懂，但说书人里一般大人物品茗对饮，都会这般说。”
程远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来找我做什么？”
见程远先开口，徐达也不墨迹，言道：
“我想要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走这条路？”
程远拿起茶壶为徐达续上了一杯茶，也为他补上后半句话。
徐达摇了摇头。
“不止，我还想知道，程公子为什么偏偏看中了我。”
程远淡淡一笑。
“那就一个一个来吧。首先，是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其实原因很简单，天下即将大乱，有志者出来建功立业而已。”
徐达眉头一皱，
“程公子何以看出，天下即将大乱？”
问这话倒不是因为徐达见识浅薄，而是身为时代中的一员，天然就对时代的变化并不敏感。
事实上目前除了程远这个穿越者，并不会有人真的觉得大元要亡。
毕竟如果按照真正的历史走，红巾军起义还在四年后，徐达攻克元大都，大元亡国更是在二十年后。
如今不过是流民多了一些，黄河的水患频繁了一些，各地反贼多了一些罢了。
反正这些问题自大元立国以来一直就有，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大元的疆土又没丢，大元的军队天下无敌，天下万邦依旧以大元为尊。
高丽贡女年年送进皇宫，吐蕃、日本的使臣隔一段时间就会跪在宫门外请安，草原各部族也已经在两都之战的时候被打废了。
天下哪里还有敌人啊？
君不见前几年南方那彭和尚造反和苗族起义如火如荼，不也被大元迅速镇压了吗？
但程远知道的历史肯定不能和徐达直说，但是他又不想假托卜算这些鬼神之名。
他只能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
“我敢断言，五年之内，天下必然大乱，四方豪杰并起，割据自立。你信也不信？”
徐达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信。”
程远呵呵一笑，
“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了，我为什么看中你。”
这个问题其实才是徐达真正最想问的，他不过是一个濠州城里的乞儿，对方凭什么这么看中他？
看样子，对方真正的目标，就连他那妹妹和外面那个壮汉都不知道，对方却就这么简单的告诉了自己。
程远肯定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知道他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他一指指向了徐达，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我这么看中你，不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吗？”
“我？”徐达疑惑。
程远解释道：
“从咱两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已经在试图引起我的重视了。从名字到为汤和说话再到那句瞧不起我等，无不是如此。”
程远说着，又为自己续上一杯清茶。
“徐达，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这个人为人处世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就拿逃跑那件事来说，你明明有那么多理由可以编造，可就在那个时候，你却偏偏选择了说实话。”
说到这里，程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徐达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觉得像你这样的天选之人，我能错过吗？”
“我？天选之人？”
徐达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似乎不敢接受程远的评价。
程远眉头一挑。
“不信？那你上我这辆车作甚？”
徐达一愣，原来自己是这么自命不凡之人，既然如此……
他咧嘴一笑。
“哈，既然程公子看的上我，那我徐达从今往后，跟你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