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第一次投票会
时间来到八点。
距离五河阳斗被杀已经过去90多分钟，玩家们开始分成多个团体在行动，如果不是因为到早餐的时间点，大概很难能聚集起来。
“吃早饭了啊……”
工藤彻摸摸肚子坐下，不太有胃口的模样，坐在男生们这座。
而另一张桌子的五河明奈低着头。
不久前，她终于得以看见五河阳斗，并且上去拥抱冰冷的他，尽管这是在所有人都对现场不再观摩后，作出的举动。好在这次不再有人对她说会妨碍调查。
两边的餐桌上都只有四位。
五河阳斗死亡；水濑结月缺席。
极端的环境下，压抑的氛围是各自内心产生的猜测。
早餐并不好吃，麦片泡着鸡蛋的粥，春海澈记得今天早上在房门里看见的留言纸条，对接下来的午餐抱有少许期待，至少有肉类。
“你居然还有这么大胃口。”看见春海澈吃得慢斯条理，工藤彻调侃地说，“我记得你留在房间里吧？”
春海澈点点头解释：“之前看过类似的电影，解刨视频也看过一些，所以还能接受。”
工藤彻比出大拇指：“真厉害。”
春海澈没再回复。
见所有人都吃完早饭后，長谷川佐站起身宣布道：
“等下九点，所有人记得来宅邸的大厅处，那封新的黑色信封内容我不再阐述，投票会不要缺席，我想，游戏本身也不允许各位缺席，按时参加吧。”
慢慢讲完，長谷川佐便离开，死亡的玩家出现所有人都意料之中，哪怕现在的氛围不再那么融洽也是。
接着是站起身跟着离开的齐藤悟；
匆忙跟上的玉藻悠；
三人离开后，春海澈也打算起身离开，去图书室里看看，尽管有人死亡的事件很沉重，但他今天原定的计划就是探查一层。
工藤彻这时上前，搂住春海澈的肩膀，表示可以一起行动，他现在想和人待在一起会有些安全感，不想独处。
春海澈没拒绝，或者说拒绝不了，因为他已经强硬地跟着。
“还是跟你呆在一起有安全春海。”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上去没什么心眼，哈哈。”
“我就当你夸我好了…”春海澈作出叹气的模样。
没心眼吗…
在过道中行走，几分钟后来到图书室，巨大的玫瑰窗前，雨声淅淅沥沥，未曾想水濑结月也在这儿看书。
她看的书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泛黄的牛皮纸制成的书封。
春海澈和工藤彻没有打扰她，二人在图书室里游走，春海澈走在前面，仔细观察书架与布局——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先前都在探索宅邸二层与三层。
工藤彻双手插兜跟在春海澈身后，打着哈欠无精打采：“你来图书室找什么。”
“只是转转看，有没有喜欢的书。”
“你心真大啊…算了，我也找本看看。”
二十分钟后。
春海澈转完占地近半个宅邸的巨大图书室，手上拿着本《福尔摩斯侦探集》走回，工藤彻则抱着本通俗小说。
这个图书室里什么书都有。
坐在书桌前看书，与水濑结月隔着两个桌子，工藤彻看着看着，困意涌上，昨天晚上他本就没睡好，便干脆一头栽倒，趴在桌上睡觉。
“要走了叫我……”他睡意朦胧地说。
“嗯。”
等待几分钟后，逐渐将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开，春海澈尝试和水濑结月搭话，以「你也喜欢推理吗？」来开场白，因为她刚刚在房间里检查尸体的表现足够惊艳。
但对方并不感兴趣，并没有回复。
而没过一会儿，她就选择离开，将那泛黄的牛皮书放在最近的书架上，它很明显不属于那一排「人文」的书架，可她还是放在那里。
等她离开后，宅邸的图书室里只剩春海澈和工藤彻。
没有过多迟疑，因为春海澈挺好奇那本书的内容。
起身，过去拿取，翻阅。
随即明白她一直坐在看的是什么。
没有署名的日记——
……
“喂，春海…几点了？是不是快要到投票会的时间了？”
睡着睡着的工藤彻忽然出声询问道，抬起压红的额头，因为心中挂记着事情，加上先前看见的五河阳斗的尸体，让工藤彻明明在想要睡觉，却又慢慢睡意淡去。
于是抬头询问春海澈时间。
只见面前的春海澈手上拿着一本泛黄的牛皮书，目光很快地阅读，而在看见工藤彻醒来后，他停顿一下。
“嗯，应该快了。”春海澈最终合上日记本说。
“哦…你那看得是啥？”工藤彻指了指。
“一本日记，你要看吗？”
“日记？……我看看，知道是谁的吗？”
“没有署名，内容也比较杂乱，记录在这个宅邸生活的日常，看不出具体的人物视角源自谁，有时候几天一篇，有时以月或年，大多都是日常的事情，估计是没地方放扔在图书室里。”
“这样吗……”
听到春海澈的总结，工藤彻还是翻开查看。
然后很快败下阵来。
“不行不行，一看文字就犯困，投降。”看到第二页工藤彻就坚持不住，揉着眉间将泛黄的牛皮日记本丢在桌上。
春海澈简单收起，然后放回原来的位置，哪怕他还没有看完，但这并不是他所发现的。
“走吧，投票会也快开始了。”
春海澈说，他心中计算着时间。
“来了。”工藤彻跟上脚步。
从图书室这里走到宅邸大厅并不远，在春海澈和工藤彻来时，长方桌上已经坐着有六名玩家。
加上春海澈和工藤彻，在场的就是八名玩家。
还有一位玩家没来。
但不是水濑结月，因为她在场，坐在右侧的第二位的长椅上静静思考着。
没来的是……
“五河明奈…我没有看见她。”羽川真希慢慢地、有点悲伤地说。
“应该在房间里，谁去喊一下她？”
長谷川佐扫视众人一圈。
大家都没有动作，直到等待好一会儿后，玉藻悠才站起身来，表示自己去找她下来。
大抵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她该一个人待一会儿。
不过，在游戏里参杂的感情是负面物。几分钟后，玉藻悠便带着五河明奈走下楼梯。
恰逢此时，三楼的耶稣壁钟敲响。
“叮～叮～叮～”
上次听它敲响时代表午夜12点的到临，那么这次，应该是早晨九点的投票会时间。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已经入座，黑色信封中留存的纸和笔，放在桌子中央上的投票箱，只要写下名字，就能让一个玩家死亡的投票会。
没有人主持的会议，所有人都沉默着，离奇的死亡背后是没有头绪的凶杀案，甚至连「助理」也许会携带的特征都无法明确。
该从何思考？
“桌上的蜡烛又点燃了。”
忽然，長谷川佐冷不丁地说道。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桌上确实有在燃烧的蜡烛，和初次进入游戏时的相似。
“这场投票会应该是有时间限制的，就以那根蜡烛燃烧界定吧，尽量不要拖到它熄灭，还没结束。”
長谷川佐说，给在场的玩家作出共同规定，没人反对。
“那么，有谁要说什么的吗？或者猜想？一直沉默在这里也没有进展。”
继续讲述的话语，長谷川佐感觉到氛围的沉重。
“五河阳斗的死亡情况怎么样？你还没跟我们说过。”工藤彻询问道，双手抱头倚靠着，“老实讲根本没有头绪。”
長谷川佐沉默一会儿：
“那我就先简单介绍一下调查结果。”
“调查是由旁边这位水濑小姐给出的。”他简单示意水濑结月坐的方向，“死亡时间是在午夜12点到1点这个区间，有关于凶杀者的线索暂且一无所知，致命伤是胸口上源自心脏的窟窿。”
“一无所知…吗。”工藤彻叹声。
“助理是怎么进入房间的？”羽川真希目光看来。
“它应该不受到约束。”齐藤悟沉声。
几人在议论五河阳斗的死亡，从现场以及时间判断，而穿着情侣服的五河明奈低着头只是倾听。
齐藤悟继续沉声说：
“五河阳斗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在12点到1点这个时间段，我是绝对清醒的。但他死亡时我没听到任何声音，甚至是房门打开的声音都没听见，只是隐约的，我曾听见走廊的地板上有声响。”
“像是，风吹过的感觉，很难描诉。”
“走廊上的红地毯。”水濑结月轻声，“如果控制力度，基本上能隐去脚步声。”
“但是，房间里应该能听见走廊上的声音才对，就算没有脚步声，开门的声音…”羽川真希咬着嘴唇又说，“这不符合常理…”
長谷川佐见状，给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助理」能自由打开房门，那么他的能力中，也可能有打开房间不会发出声响的效果，不然助理很容易就被找寻出来，只要留意走廊哪扇房门曾开动过就好。”
“这是九对一的游戏，按照常理去推测永远找不到他的身份，就像五河阳斗的死亡，已经可以称之为密室杀人。”
“那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工藤彻给出想法，“检查一下所有玩家的客房，既然现场没有凶杀的工具，那么一定是凶手带走，只要……”
“这是浪费时间。”不等他说完，水濑结月打断他。
她的声音那么冷静了断：
“午夜12点至6点的时间，是那位助理能够自由行动的时间。他能够去3楼也能去1楼，能做太多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房间里根本没有找到有用线索的原因。”
“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打扫现场，哪怕杀完人后也游刃有余。”
“……”话语落下，在场几位玩家都不知道在如何开口。
无从下手的局面。
没有任何信息能指向凶手，这场游戏该何等残酷？对于玩家来说，这第一天的打击就令他们感觉到之后的阴霾。
“那现在怎么办？”
“没头绪。”
“投票…就算不投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
已经有人在商讨如何结束。
長谷川佐见状，深吸口气，既然没有任何线索，坐在这胡乱投票，也只是害死其他玩家的不负责任的行径。
他可不希望再有人死去。
長谷川佐刚刚想让大家统一票数，让这场投票会以0票投出安然结束时——
五河明奈忽然说话：
“可他一定是被在场的人杀死的吧。”
“……”
長谷川佐明白她指代的是什么，半晌后回应她：“嗯。”
“那凶手既然就在这些人里面，为什么你们一副打算不再追究的口吻？”
五河明奈难过地抬头。
“因为找不到任何线索。”長谷川佐面不改色。
五河明奈的眼睛里很黯淡，直白地说：
“我要投票。”
“？”
“我要投她。”
五河明奈边说，边拿出笔闷着头快速书写，在场好几个玩家都还未曾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写下「水濑结月」这四个字。
然后站起身。
她想投入黑色信箱中时。
可不知何时長谷川佐已经来到她的身边，迅捷地摁住她的肩膀，夺过那张纸条。
“坐下——”
不容置疑的语气，五河明奈肩膀吃痛，被强硬地按趴下，長谷川佐则将那张纸揉捏在手中，声音如刃：
“没办法找到任何线索的当下，你这样做，只是在让我们的处境更加难堪。”
“你有想过为什么「助理」只杀掉五河阳斗吗？为什么不是杀掉更多的人？”
“假设，他每天晚上只能开一扇房门，那么五天过去，这场游戏至少还会剩下五名玩家存活。”
“50%的生存率，你现在投票，让一个不清楚身份的玩家死去，就是在害死我们所有人。”
“多一个玩家，就多一份承当死亡的风险，我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那张纸团被他丢得远远，落在角落中，長谷川佐这才松开压住她肩膀的手，抬头看向其他人，慢慢地说：
“你们也是。”
话音落下，在场玩家们面面相觑。
最终，
这场投票以会没人投出任何一张票结束。
在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猜测只是加深隔阂，更何况，長谷川佐的考虑也存在道理。
每一张票都应该沉重。
待到桌面上的蜡烛燃烧殆尽，众人神色各异的缄默，却发现手中的纸和笔竟都以冰冷的、没有灼热感的温度，突兀地开始自燃。
它们烧成灰烬，落在口袋或手中或长方桌上，轻的宛如没有重量。
角落里的那堆黑色灰烬，也缓缓地、慢慢地消散不见踪影，融入这座宅邸的空气与浮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