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青冥草
璃月港，月海亭。
甘雨埋首在堆积到几乎把她淹没的文书中，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速处理着各种报告、会议记录和项目汇总。
一份份批注处理后的文书从甘雨笔下诞生，流转，整个月海亭都以甘雨为中心运转，仿佛成了一座由血肉组成的，不知疲倦的机器。
无数工作在这里汇聚，诞生，又被处理，解决，送往总务司各个部门。来自七星的决策与协商，统统送到甘雨的桌案上，经由她总理协调，再一级级向下传递，最终实现。
倘若将璃月视作王朝，那么岩王帝君便是主宰王朝兴衰存亡的皇帝，这位名义上是七星总秘书的半仙小姐，就是辅佐皇帝管理百官政务的宰相了。
尽管始终有新的文书送来，但在甘雨远超常人的处理速度下，桌案上堆积的文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直到某一刻，文书数量终于暂时归零。
蓝头发的半仙小姐微微停顿一下，抬起手，语气温柔：“大家如果没有要紧工作，就稍微休息一下吧。”
不知是否错觉，月海亭中整齐响起一道幻觉般的松气声。
“甘雨小姐。”
有人来到桌案前，向甘雨行了一礼：“外面有人找您，说是您的师妹。”
“师妹？”
甘雨眨眨眼睛，能算是她师妹的人类，大概就只有烟绯，申鹤，还有吃虎岩万民堂的小姑娘香菱了。
她想了想，能在这个时间，来这里找她的师妹，应该就只有烟绯了。
然而等她离开办公区，在休息区看到来人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申鹤？”
甘雨吃惊地看着独自站在休息区，冷漠寒冷的气质让人不敢接近的白发神女：“你怎么来了？”
好在月海亭工作压力大任务多，休息区几乎不会有人使用，不然申鹤说不定真的会引来一些混乱。
“师姐。”
申鹤轻轻颔首，回忆着林烬帮她写的台词，毫无感情的复述道：“在山中许久不曾见到师姐，此番下山有了机会，就想着来看看师姐。”
她停顿一下，面无表情道：“不会打扰到师姐吧？”
甘雨：“……”
这些话但凡换个人用申鹤这样的表情和语气来说，她都会怀疑那人会不会是专门来找麻烦的。
然而这是申鹤。
对申鹤来说，能说出这么长，且隐含关心、亲切的话，哪怕表情冰冷，语气冷漠，甘雨心中却仍然泛起一丝感动。
几个月前，师父曾传信说申鹤师妹的命格出现更改，整个人都因此有了些好的变化，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师姐？”
“啊，没事没事……唔，我是说，不会被打扰的。”
甘雨双手在胸前摇了摇，露出微笑：“师妹能来看我，我很开心，真的。”
后面要说什么来着……申鹤回忆着，林烬给她写的那份台词每句话都那么长，虽然不难记，但说起来却有些困难——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虽然这份台词已经被林烬精简到只剩下四句话：先客套一句，再表示关心，然后说出困境，最后求助。
然而这是申鹤。
甘雨注意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关心道：“师妹，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可是下山后的生活不太适应？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开口就好。”
申鹤眨下眼睛，既然师姐这么说了，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跳过前几步，直接求助？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想了想，觉得可以，于是开口道：“我想请师姐帮忙买些药材。”
“药材？”
甘雨先是疑惑，随后想到自己这位师妹和自己相近，异于常人的食谱，点点头：“是吃不惯璃月港的饭菜，对吧？我会采购一批清心和琉璃袋，你现在住在哪里？我让人送去。”
“不是饭菜，不是清心和琉璃袋。”
申鹤摇摇头，拿出写好的名单递给甘雨，同时不忘回答：“我和林烬住在一起，在大榆树街，三十九号。”
“和林烬住在一起？”
甘雨再次吃了一惊，她自然知道林烬是谁，或者说是印象深刻才对。
最初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是看到他被凝光当做弃子，送到荻花洲用以剿匪，险些丧命。接着便是他借着仙人的名头，让凝光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还险些和玉衡星刻晴关系恶化，近几个月才勉强修复。
然后就是听说他去了奥藏山，镇压地脉修行仙术，据说申鹤师妹命格改变一事，也和这位林烬有关。
她想起留云借风真君在信中说的，犹豫几秒，没说出让申鹤搬来与她同住，或者另为她找个新住处的想法。
这是申鹤师妹自己的选择，她不该强行干预。
甘雨低下头，看着名单上写的药材，都是些很常见的草药，需求量也不多，除了特意标出的一种。
“青冥草？”
甘雨疑惑。
对比其他药材，青冥草算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元素草药，它的叶片中有着一丝极淡的水元素，有着清热解毒调理肺腑的作用。但效果仅仅比普通草药好一点，远远比不上其他元素草药，购买它的人着实不多。
再加上青冥草只是比较少见，而非罕见，璃月港内就有不少存货，所以价格也不高，市价通常处于五百到八百摩拉之间。
而且味道也不好，口感很差，吃起来就像在干嚼一大把花椒。
甘雨看了眼所需数量，瞬间便得出结果，这种数量的青冥草，几乎是整个璃月港所有药材商人九成的库存。而想要补充，就只有从更远的城市调转，和等来年的青冥草采摘季了。
申鹤要这么多青冥草做什么？或者说，这真的是申鹤自己的主意吗？
甘雨抿抿唇，将心间翻涌的念头压下，无论是谁的主意，但现在是申鹤师妹来找她这位师姐寻求帮助，她不能也不想拒绝。
她笑起来，语气温柔：“嗯，交给师姐就好。”
“谢谢师姐。”
申鹤完全没发现甘雨心中的百转千回，拿出林烬给她的元素宝石，递向甘雨：“这些是买药材的钱，师姐看看够不够。”
“都说了交给师姐就好。”
甘雨将她的手掌合上，推回：“只是一点草药而已，就当是师姐送给你的下山礼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