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乙巳年 戊寅月 癸亥日 宜沐浴
据说,人在洗澡的时候特别容易茅塞顿开、文如泉涌,可能在封闭空间内热水滑过身体的时候,能够“回想”起在母腹中的那股躁动与蓬勃的斗争欲。只是我其实是根本不想动脑子的那一挂的,只想下班回家进屋换鞋脱衣服,然后把自己陷入沙发,盖上小毯子,再伸手摸索着打开电视,随手点开一个与我有缘的电视剧或电影,看大千世界俗套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只是今天,我在哗哗的水声中,实在收束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被热气蒸腾出来,似乎一直也流不干。
我叫张帆,也许在我出生时父母也曾希望我一帆风顺,只是可惜事与愿违,在记忆里父母第一次吵架开始,事情就向着磕磕绊绊的方向演进,直到他们终于过不下去了一拍两散,那个时候我终于呼出一口气,再也不用担心随时可能爆发得锅碗瓢盆得骂战了。还记得妈妈带我去法院起诉离婚时,接待的女法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你怎么能带着孩子来起诉”,妈妈瞬间泪如雨下,而我只能跟着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觉得此情此景应该哭。在我成年后,又一次见到妈妈带着孩子因家庭关系来法院起诉,那个妈妈温声细语安慰着孩子,孩子懵懵懂懂得看着妈妈,我在旁边听她诉说着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的故事,虽然看得出她很激动,但是情绪被她很好得压抑在两个红肿得眼睛内,她之所以带着孩子只是因为孩子发烧了,一步都不想离开妈妈,那个时候我感到了母爱得坚韧和伟大。毕竟我的妈妈离婚得时候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得,她似乎要把委屈倾倒给身边所有得人,包括尚在懵懂的我。好在妈妈的婚姻终于一别两宽,那个我曾经叫爸爸的人彻底从生活中消失了,一点踪迹都没有留,只是偶尔听妈妈咬牙且吃的说,不用他养你,就当他死了。
只是如今这个死了的人,就在今天突然闯入了我的生活,在我几乎忘记他存在的时候。有些氤氲得的水幕中我仿佛又看到:一个50多岁的身强力壮的男人公然在你面前躺下,叫嚣着“你一个大学生必须要养老”,旁边路过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没有人上前一步,而一个穿着靓丽得女孩仿佛是个木头桩子伫在哪里,不知道争辩、不知道喊人、也不知道逃走。
事情不是毫无预兆,在开始工作的某一天,突然收到陌生得短信,自称是我的叔叔,要跟我商量那个男人的养老问题,言辞恳切得上纲上线,彷佛我不答应给钱就犯了这个天下最大得罪过,就不应该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在实在对长篇大论无感后,遂拉黑不理。
过了有那么一个月,又开始接到新的陌生电话,依然自称是叔叔,并警告我最好不要拉黑,不然他就要那个男人去媒体曝光大学生女儿不养老,要让我身败名裂。说实话我怕了,那个时候的我高冷、矜持,仗着自认为自己工作能力强在公司里经常独来独往,也没有什么好人缘,就真的好怕自己成为热搜主角,就像突然被人扒光了衣服暴漏在阳光下,沦为了别人的笑话。在这个处处讲究家世门第关系得社会,那个男人得存在对我来说,似乎就像那颗发了馊得饭粒,吃不下也吐不出。
想把这种恐惧告诉妈妈,但是一想到她提到那个男人就咬牙切齿、暴跳如雷的样子,犹豫着犹豫着终是没有开口。这种恐惧持续了多日,这个所谓叔叔的电话每天如约而至,半劝说半威胁得话语如影随形,终于惴惴不安到极限的时候,我又拉黑了这个人。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得样子。
接下来故事得起承转合就在今天,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我忘了自己是怎么逃离那个混乱的场面,恍然间是一个见过几面的“朋友”和她的同事路过,她的同事带走了我,而朋友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似乎说了什么……
掬起一捧水到脸上,画面就破碎了,模模糊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