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观测囚徒

手术刀刺入眼球的瞬间，江夜看见时空裂开蜈蚣状的缝隙。谢明璃的视网膜在刀尖收缩成微型胶片，放映着三十年前的雨夜——穿孕妇裙的苏渺正在时隙斋地窖分娩，接生婆的指缝间滴落荧蓝色羊水。

“这就是认知滤网的源代码。“林镜知转动刀柄，将视网膜投影放大，“我们都被缝合在产道记忆里。“

血色产床突然渗出青铜溶液，婴儿的啼哭化作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江夜看见自己的右手正在融化，沙漏胎记的银沙逆流进谢明璃的眼窝。当最后一粒沙消失时，殡仪馆所有冰柜同时开启，五十三具尸体直立着唱起安魂曲。

“认知率突破临界值！“顾临渊的镜像人撕开西装，胸腔露出齿轮咬合的内脏，“准备迎接降维打击！“

时隙斋的博古架开始像素化，唐三彩马在二维平面嘶鸣。苏渺的裙摆燃烧着坠入虚空，灰烬中浮现谢敛的电子签名。江夜抓住正在消失的青铜罗盘，锋利的残片割开掌纹，血珠在降维空间凝成三维锚点。

“抓住血锚！“谢明璃的声带被锈蚀，声音带着金属震颤。

众人坠入血珠的刹那，江夜看见无数个自己正从产道坠落。有的被脐带绞杀，有的化作青铜雕像，还有的抱着苏渺焦黑的头骨。当他在血锚内部着陆时，发现这里竟是谢敛的颅腔实验室。

“欢迎来到观测者的牢房。“少年谢敛正在给女尸佩戴珊瑚项链，“这里每根脑神经都是时间线。“

林镜知突然将解剖刀刺入实验室地板，刀尖传来婴儿头骨的触感。二十八个培养舱从地底升起，每个都装着不同年龄的江夜。最年长的那个敲打舱壁，用唇语传递信息：“杀死孕妇！“

苏渺的残影突然出现在操作台前，孕肚透明如玻璃。胎儿正在她子宫里书写方程，羊水里漂浮着血色月牙芯片。谢明璃的锈化速度突然加快，她扑向培养舱时，脊椎断裂成七截。

“原来我才是母体...“她最后的目光钉在江夜脸上，“产道是莫比乌斯环的切口...“

顾临渊的镜像人引爆胸腔齿轮，电磁风暴席卷实验室。少年谢敛的防护服被撕碎，露出布满衔尾蛇纹路的躯体。林镜知趁机将监测器插入主控台，量子屏幕浮现令人窒息的真相——

所有轮回都是产道痉挛的幻觉，真正的黑月事件尚未发生。他们此刻正处于谢敛出生前的量子叠加态，观测行为本身将决定历史走向。

“选择吧。“谢敛的声音从每个培养舱传出，“成为接生婆还是流产钳？“

江夜的骨骼发出青铜铸就的轰鸣，锈斑在视网膜上拼出苏渺的遗言：“产房即坟场“。他抓起谢明璃的脊椎骨刺向孕妇腹部，却在触碰到苏渺皮肤的瞬间，看见五岁的自己正被注射记忆孢子。

血色月牙从孕妇肚脐绽放，将所有人吞入时间奇点。当江夜在殡仪馆停尸间苏醒时，怀表显示1987年3月12日00:00，手中的锈婴正发出第一声啼哭。

保温箱里的黑盒自动开启，染血的快递单浮现终极任务：

“亲手埋葬观测者“

街道尽头的时隙斋亮起血色灯笼，门缝渗出三十年前的羊水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