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三国,斩妖除魔,封神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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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皇城之战(下)

光武帝的虚影在星河倒转间渐渐淡去,二十八宿垂落的星辉如收拢的玉帘,一寸寸隐入苍穹。

昙摩罗睺的眉宇间凝固着不甘的神色,一双瞳孔仍死死盯着九霄之上。

心口处,碗大的伤口中金红精血已凝结成晶,宛如落日熔金嵌入胸膛,在暮色中泛着妖异的光晕。

顾昭抽回长枪,浮屠宗僧人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圈尘埃。

他身形一闪已至楚翔身旁,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伤势如何?”

那张素来清丽的面容此刻布满烟尘,左颊上焦黑的灼痕触目惊心。

她下唇被咬穿三处,凝结的血珠悬在苍白的下颌将落未落。

她借着顾昭的臂力直起身时,青石板上拖出一道粘稠的血痕,在夕阳映照下泛着暗红光泽。

“无碍。”

楚翔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冰弦,连她自己都怔了一瞬。

她试图站稳,右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顾昭的臂甲,五指因用力而发白。

“顾兄弟!”

吴匡铁塔般的身影破开烟尘而来,兽面吞肩铠已崩裂半角,甲缝间渗出的鲜血在残阳下凝成紫黑色。

他身后三百甲士列阵而来,染血的环首刀折射出森冷寒光,身上的血渍在残阳下泛着刺目的深红。

“外面情形如何?”

“大局已定。那些贼子不知吞了什么邪物,个个力大如牛,不知疼痛。好在药劲一过,自己就先瘫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顾昭分明看见他肩头还插着三支带倒刺的狼牙箭,箭尾的翎毛已被鲜血浸透。

顾昭正要搀扶冷寿光,却见这位素来沉稳的老者突然浑身剧震,面色惨白如纸。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中德殿之后的千秋万岁殿处,陡然升起了一道诡异的青光。

那青光直刺天穹,在天幕上缓缓晕染开来。如同上古神人以弱水为墨,将整个北斗星垣都染成了幽冥之色。

“冷先生,那是什么?”

话音未落,顾昭忽觉脚下一阵微颤。他本能地望向北方,却见地平线上空无一物。

“渊龙升云……”

冷寿光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他猛地抓住顾昭手腕,五指如铁钳般收紧。

“快走!这阵法,要把我们都留在这里!”

冷寿光嘶声厉喝,话音未落,中德殿后骤然爆出巨大的轰鸣。

南宫的城墙簌簌震颤,蛛网状的裂痕瞬间爬满青石地面。

顾昭的脚下传来灼烧般的震动,仿佛踩着正在苏醒的巨兽脊梁上。

墙皮混杂着碎石簌簌坠落,紫烟坊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他的脑海。

顾昭的后颈猝然窜起刺骨的寒意,那种感受到危险来临时的颤栗,正顺着脊椎漫向他的四肢百骸。

“那……那是什么……”

吴匡惊叫道。这个刚从数千人的厮杀中冲出血路的宿将,此刻的声音之中却带着颤抖。

一个高达五丈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青铜巨像的表面泛着幽蓝的流光。

它的关节并非浑然一体,每处衔接的地方都浮动着半透明的符纹,像是被强行拼接的肢体。

此时残阳已落,一缕月光攀上了铜人空洞的眼窝。

铜锈剥落的簌簌声里,巨像缓缓转动头颅,口齿张合间吐出锈蚀的古调。

仓龙阙和玄武阙同时传来铜钟震颤之声,惊起一片栖鸦,如黑云般掠过内城。

铜人忽然掌心朝天,在它手中的凹槽里,正有幽蓝晶光顺着天禄虾蟆铜像布设的暗渠奔涌而去,转瞬就消失不见。

紧接着,第二尊身影出现,然后是第三尊,第四尊……

四尊机关同时昂首,咽喉处的铜镜将新月光芒化作光柱,直刺天穹上的青光。

二者甫一碰触,便化作一张弧形的天幕,将整个皇城笼罩在其中。

“走不了了。”

冷寿光苦笑道。他放开了顾昭的手臂,手中再度燃起碧色的火焰。

“墨家钜子……我早该想到的。”

“墨家钜子!”

这四个字便如一道闪电,劈入了顾昭的脑海之中。

紫烟坊暗巷青铜傀儡的刺耳摩擦。

白马寺地宫六韬机关兽的咆哮。

翻车渴乌的汲水,天禄蛤蟆的喷吐。

还有洛水深处那具吞吐着暗流的青铜巨轮。

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等等,顾昭的脊背陡然绷直,他突然转身抓住吴匡的臂甲,五指深深扣进铁片之中。

“水车!洛水之下的水车!那些虫卵,顺着渴乌进宫只是个幌子!”

他面前仿佛看到了洛水的粼粼波光,其中隐藏着万千蠕动的虫卵。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声嘶力竭,毒虫的传播并不只是皇宫之内,而是借着洛水扩散开去!

“快去通知大将军,带人去洛水桃花案的水下,那里有一具水车,能带动暗流,把毒虫扩散出去!”

顾昭话音未落,吴匡的虎目已然圆睁。他虽未辨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感受到了顾昭话中的焦急之意。

甲胄铿锵声中,这位越骑校尉转身便要冲向宫门,却在抬脚的刹那被结界震得踉跄倒退。

宛似青色琉璃般的屏障自天穹垂落,最前排的北军士卒撞上这道无形的壁障时,竟发出冰晶碎裂的脆响。

“喀哒。”

四尊铜人的腹腔内同时传来机括咬合的锐响。

顾昭颜色骤变,狂喊道:“举盾!”

他顾不得北军士卒,身形如绷紧的机簧弹射而出,挡在了楚翔和冷寿光的面前。

九尺长枪舞作泼水不进的光轮,枪缨炸开的赤霞与箭簇碰撞出连绵星火。

凄厉的破空声撕裂夜幕,箭矢穿透血肉的闷响与铁器相撞的锐鸣交织成死亡漩涡。

月光如霜,为这场屠杀镀上一层惨白的辉光。

当箭雨暂歇时,北军阵前已横陈近百具尸骸,断裂的盾牌深深插入地面,木屑与鲜血混作一团。

这还是在顾昭提前预警下,勉强保住的惨烈局面。

吴匡拄着半截断刀立于阵前,左臂的狼牙箭簇楔入了甲缝,肋下那支透甲锥正随着他的喘息在玄甲上洇开一团血渍。

他劈手夺过亲卫的龟背盾,踉跄着撞到顾昭身侧,喉间滚出的声音裹着血沫。

“顾兄弟,这铜人,有什么弱点?不然弟兄们的横刀砍上去,恐怕没什么用。”

顾昭长吸了一口气,血腥味直冲鼻腔。

他深知当务之急,是破除这道无形的屏障,好让吴匡率部突围。洛水中那些虫卵,随时可能孵化成灾。

四尊铜人一步步逼近,项间悬着的阴阳鱼纹镜忽明忽暗。

镜面冷芒刺入顾昭瞳孔的刹那,他浑身一震。《灵宪》中的文字如醍醐灌顶。

“月者,阴精之宗……夫日譬犹火,月譬犹水,火则外光,水则含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