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赵树的地下室

林夜的后背紧贴着潮湿的水泥墙，铁锈味混着海腥气钻进鼻腔。码头仓库的探照灯扫过第三轮时，他终于看见赵叔从通风管钻出，保安制服下摆沾着荧光绿的黏液——和夏小雨素描本上校长室的怪物分泌物如出一辙。

“老狐狸……”他无声地咒骂，尾随那道佝偻身影拐进集装箱迷宫。德玛西亚徽章在口袋里发烫，骑士浮雕的瞳孔渗出暗红锈渍，像在警告什么。

地下室入口藏在废品收购站的冰柜后。

赵叔掀开锈蚀的铁板时，林夜险些被浓烈的血腥气掀翻。阶梯上布满拖拽状血痕，凝固成德玛西亚符文的形状。他摸出手机照明，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整面墙的铠甲突然睁开数百只复眼。

“谁允许你进来的？”

赵叔的声音从背后炸响，林夜转身时撞翻青铜烛台。滚落的蜡烛自燃成幽蓝火焰，映出铠甲胸口凹陷的弹痕——那轮廓与苏婉儿画中救护车的轮胎缺口完美契合。

“这是屠杀纪念堂。”赵叔擦燃火柴，火焰窜上墙面的瞬间，林夜看到了——

1943年的柏林郊外，暴雨冲刷着年轻赵叔的盔甲。

他高举德玛西亚战旗，身后的骑士团正在处决村民。银发女童攥着他的披风，琥珀色瞳孔倒映着冲天火光：“叔叔，妈妈说做错事要道歉……”

“这是净化！”指挥官的战靴碾碎女童的蝴蝶发卡，“被星灵标记的污染者必须清除！”

赵叔的剑锋颤抖着刺入泥地。女童突然咳出紫色黏液，皮肤下浮现和苏婉儿一样的星灵符文。指挥官枪口转向的瞬间，赵叔的盾牌劈碎了他的头颅。

“跑！”他把女童抛上战马，德玛西亚徽章塞进她手心，“往东边亮光处……”

幻象崩塌时，林夜正掐着自己的喉咙。

铠甲缝隙渗出黑色黏液，在地上拼出“沪A7U13”的车牌号。赵叔用烛台挑起黏液，火焰吞噬字符的瞬间，地下室里响起女童的啜泣。

“这是你妹妹现在的病房号。”赵叔掀开铠甲，内衬上钉满发黄的病历单，“苏婉儿，女，18岁，观测者载体觉醒进度79%……”

林夜的拳头擦过赵叔耳畔，砸在铠甲上迸出火星：“你们在她身上做实验？！”

“是我们。”赵叔抹掉耳际血丝，露出锁骨处与女童一致的轮胎状疤痕，“从她被星灵选中开始，从你捡到那枚该死的金币开始——”

手机突然震动，夏小雨的紧急定位闪烁在屏幕：医学院解剖楼，苏婉儿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滑。

通风管传来诡异的吮吸声。

赵叔突然将林夜按进铠甲，冰凉的金属瞬间与皮肤粘连。黏液从铠甲接缝涌入，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实时画面：校长正把注射器扎进苏婉儿的颈动脉，紫色药液与夏小雨素描本上的颜料一模一样。

“这是记忆同步剂。”赵叔拧动铠甲腰间的德玛西亚符文，“三分钟后，你妹妹就会变成星灵的活体导航仪。”

林夜挣扎着要脱掉铠甲，却发现四肢已被银色丝线缠住——那是永恩剑气在无意识间凝成的枷锁。赵叔将烛台插入铠甲背部的卡槽，火光中浮出柏林郊外的焦土战场。

“感受真正的绝望，你才会明白怎么挥剑。”

1943年的弹片擦着林夜耳际飞过。

年轻赵叔的尸体倒在他脚边，德玛西亚战旗插在女童胸口。指挥官的身影与校长重叠，手中的注射器变成冲锋枪：“观测者必须清除！”

林夜的剑气不受控地爆发，银色弧光切碎时空。现实与幻象的裂缝中，他看见苏婉儿在病床上抽搐，夏小雨的素描本自动绘制着解剖楼的结构图。

“哥…别过来……”苏婉儿的心电图像被无形的手扯成直线。

铠甲突然龟裂，林夜扯断丝线跃出幻境。赵叔的巡逻棍横在咽喉：“现在，选救妹妹还是杀校长？”

地下室铁门轰然洞开，暴雨裹着黏液怪涌进来。林夜在怪物堆里看到夏小雨的脸——她的右眼变成银色，正在临摹赵叔举棍刺向自己的画面。

“我选第三条路。”

德玛西亚徽章嵌入铠甲卡槽的刹那，所有黏液怪僵在原地。林夜挥出的剑气穿过时空裂隙，将1943年的子弹导向现实中的校长眉心。

警报声响彻医学院。

苏婉儿的病床前，校长尸体手中的注射器还在滴落药液。夏小雨的素描本摔在血泊里，最新一页是林夜身披铠甲的半身像，背景里年轻赵叔抱着女童的尸体恸哭。

赵叔踢开校长的星灵领带夹，露出下面藏着的金属罐头——生产日期2025年8月24日，与便利店出现的诡异罐头同一批次。

“欢迎加入叛徒俱乐部。”他把染血的德玛西亚战旗抛给林夜，“现在，去给你妹妹准备真正的生日礼物吧。”

林夜低头，铠甲化作银色刺青缠上手臂。苏婉儿的心跳监测仪突然恢复波动，频率与地下室烛火的闪烁完全同步。

地下室外，暴雨中的便利店招牌忽明忽暗。

自动门感应器被黏液糊住，冰柜里爬出个裹着德玛西亚披风的黏液人形。它对着监控镜头举起牌子，血红的字在雨幕中格外刺眼：

“观测者候选007，最终测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