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靖港跳河

不料陆路之勇与贼战半时之久即行崩溃；而水师之勇见陆路既溃，亦纷纷上岸奔窜。……臣愧愤之至，不特不能肃清下游江面，而且在本省屡次丧师失律，获罪甚重，无以对我君父。谨北向九叩首，恭折阙廷，即于△△日殉难。

——《靖港败溃后未发之遗折》

咸丰四年四月初二日

咸丰四年（1854年）四月初二日清晨，靖港白沙洲，风正急，浪不息。

四十四岁的曾国藩命人竖起帅旗，他拿着长剑，站在旗旁，隔空大喊：“过旗者斩！”可是，任凭他声嘶力竭地叫喊，兵勇们全然不顾。既然不让过旗，他们就绕旗而走，纷纷逃命去了。

面对太平军的攻势，曾国藩指挥的湘军完全不堪一击，损失惨重，水师船炮损失三分之一，水勇有一半溃散。他看着身边如山倒而崩的兵勇们，望着远处亲手打造的战船，或被太平军掠走，或被烧毁凿沉，他仰天一望，大叫一声：“罢了！”

曾国藩双腿一蹬，跳入河中。

瞬间，污浊的江水浸透全身，灌入口鼻，他的整个世界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