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帕西卡与奥薇纳：机械零件
等到日暮的时候，女佣敲了敲门，说道：“兰德先生，晚饭已经做好了，现在可以过去和我们一起用餐。”
“噢，等我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等到兰德换好了的时候，女佣缓步带领着兰德一起过去，同时教道：“等一下你坐在我旁边就行，吃饭的时候如果不是帕兰西先生或者夫人问你问题就不要说话，晚饭很丰盛，只要吃面前的几个盘子就行了……”
她一条一条事无巨细地说着，这些都是用餐时候的基础礼仪，但是她怕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所以就都和兰德说一遍，尤其是兰德的年龄实在不算十分成熟。
兰德点点头，跟着安娜慢慢走着，问道：“帕兰西先生是那位夫人的丈夫吗？可以说说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是的，你喊他先生就行了，他是在教廷里工作的，地位十分尊贵。”
安娜说完止步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回头看了兰德一眼，目光放在兰德的头顶眉毛一挑，走上前轻轻拂去了上面的一丝灰尘。
“下次吃饭前把灰尘拍一拍。”
她的年龄比兰德大个七八岁，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样，所以很多事情都愿意提醒他。
走过大厅，转头往更靠内的空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玻璃桌子，除去首尾两个，两边各自能容纳十个人有余。
安娜上前将椅子挪开，她坐在右边的第二个座位，兰德自然就坐在往后的第三个座位，前面第一个座位猜测应该是那个夫人的。
不出所料，很快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夫人就落座在右边的第一个座位，另外一个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帕西卡先生。
他穿着古典黑色西装，带着高领帽，白色的衬衣上打着方正的领带，戴着一个单边眼镜，表情中有些淡漠，头发略微带了些白。
他将自己的高领帽摘下来挂在一旁的架子上，随后坐在主位上，看了看兰德，问道：“这位是？”
女佣解释道：“这是来租店铺的，今天下午刚来。”
帕西卡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取了一只烟斗自顾自放了一些烟料，用火机点火后半靠在椅子上，烟雾弥漫。
“你是从哪里来的？”
兰德瞧见他在看着自己，明白这句话指向自己。
于是回答道：“德克萨斯州。”
说完帕西卡又不说话了，抽了一口烟，神情动了动，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工作上的事情安娜应该跟你说过了，那袋子零件你看见了没？”
“看见了。”
“那试着做过了？”
“做过了。”
“嗯，做得还上手？”
“上手。”
兰德觉得主人家的客套话可真不少，但是人还挺不错，什么都问你几句，总比不问要好，不问的人一定不在乎你，问的人不一定在乎你，但至少表面上在乎。
帕西卡没有说话了，自顾自抽烟，夫人突然接过话茬说道：“我看这孩子长得俊俏，芙利安自见了他之后一直在那夸他，还旁敲侧击地打听他的信息。”
这话说得兰德心中一愣，“这孩子”应该是指他吧，芙利安是指之前在大厅见到的几个女人之一？
一个穿着穿着宽松的牛仔衣裤棕灰色马革的靴子，另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配米色长裙，只是年龄应该都比他大个十几岁吧……
男人没有说什么表达赞同的意思，只是轻微皱了眉，说道：“少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
夫人没有反驳，此时餐桌上有些沉默，但却没有开饭的意思。
餐桌右边坐了三个人，左边还一个人都没有，按理说至少也有一个人吧，他们在等人，兰德想起了看到的阳台上的少女。
此时左侧的楼梯间响起有节奏的靴子敲击地面的踢踏声，兰德抬头脖子略微伸长了望过去，一个身高笔挺的少女穿着花色的裙子和白色衬衣走下来，修长的小腿在楼梯间抬起又落下。
“噢，我亲爱的奥薇纳，你今天下来的时候可是比昨天早了三分钟，是不是想妈妈了？”夫人把少女拥入怀里。
帕西卡先生此刻神情中也流露出温柔，摸了摸少女的头顶，贴着耳朵向她说着一些话。
只是少女的神情中却满是空洞，这种空洞并非是因为人情的淡薄，而是一种类似于没有感情的生物，让人想到冰冷的蛇，或者是机床上的切割机械。
果然有问题，即便是世界上最冷漠的人在家人团聚表达情感的时候也会有神情波动，但是她就像是天生被剥脱了情感一般。
但是这依然没有妨碍主角欣赏美的眼睛。
近距离的观察下，兰德发现少女美得几乎毫无瑕疵，淡卷的金发披在肩上，一张脸宛如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由最顶级的大师雕饰而成。
唯一可惜的是缺少了些灵动，要是能再笑笑就好了。
可是兰德注定无法看到这一点，从她落座开始到用餐结束都没有露出一丝表情，就连在吃饭这种一天之中最愉快的时候都能没有任何神情，这已经足够称得上离奇。
“小兰德，这是我们的女儿，叫做奥薇纳，你平时可以多和她说说话。”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兰德的称呼加上了一个小，兰德确定她平时应该是一个相当和善包容的人。
只是她的这般和善似乎感动不了她那美若瓷娃娃的女儿，饭桌上她不止一次给奥薇纳夹菜，但是没有一次不被人家推回去，眼见着女儿吃了几口就草草地回去了，只能郁闷地把饭菜往自己嘴中狂塞。
晚饭结束，兰德回去把已经修好的零件放在通往他店铺的过道，安娜还在收拾餐桌，等到安娜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路过过道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袋子零件。
她几步走过来，朝店铺内喊道：“兰德，你的零件放在过道上干什么？”
“抱歉，我正想问一下这些零件修好了应该放在哪边？”
安娜眨了眨眼，像是在怀疑什么，再次确认道：“这些你全都修好了？”
“是的。”兰德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我想知道这些零件每修好一个有多少钱。”
“1苏勒，”接着安娜自顾自说道，“我的天，你比卢卡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当时花了一个礼拜才搞完这些。”
“卢卡？”
“上一个机械师，一个有些倔强的小老头，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五十岁了，不过别看他年岁大，他的技术在机械师里面可以算得上很不错了。”
说完安娜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兰德一眼，说道：“相比之下，你这个效率让我以为你是瞎搞的，你可别想着滥竽充数，虽然说看着你也不像这种人，但是这个年纪的小鬼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当然没有。”兰德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但是还没有什么办法解释什么。
安娜也没有说更多什么，“修理好的零件你送到二楼。”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第二天的时候帕西卡先生会把这些零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