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牢狱
苔藓斑驳的石壁、忽明忽暗的火光，还有一股抓挠鼻腔的腐朽气味。
方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难道说……自己这是让生意上的仇家给绑架了？
绑匪的脚步在身后轻踱，细微的摩擦声如蛇吐信子。
到底是谁？
艰难地侧过头去，想要看清身后之人的样貌，双臂却被枷锁死死固定，身体动弹不得。
挣扎的同时，撕扯肌肤的痛感突破了梦境的极限，让他更加确信当下的处境。
……
方浩，奔三的西格玛男人，职业是见不得光的掮客，靠提供工程行业的信息谋利。
近些年基建红利衰退，生意越来越难做。
他在同行的怂恿下，开始涉足项目围标。
凭着多年积累的人脉，方浩捞到了数笔巨额的陪标费。这些赃款又在他名下饭店的账上打了个滚，变成“合法收入”。
成功实现财富自由，他本打算找个三线城市逍遥一辈子。
昨晚才喝了点小酒，没想到，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一番挣扎无果，方浩定了定神，决定战术性服软。
他开口劝道：
“绑架是重罪，这不仅会毁了你自己，也会毁了你的家人。不如我们好好谈谈，我可以保证——”
没等他说完，背后就袭来一阵寒风。
疼痛紧随而至。
炽热的感觉从背后蔓延开，伤口像是紧贴着烧红的烙铁！
妈的，疼死老子了。
“赫尔曼！”
尖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驱使巫术，与恶魔为伍，你可认罪？”
这一声质问撬开了封存的记忆。
赫尔曼，这具身体的名字，一处偏僻小镇上的铁匠。
前些日子，他应普森家族骑士的要求，为其锻造了一把长剑，以备即将到来的比武大会。
然而，那位名叫哈别伦的年轻骑士，表现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哈别伦无法接受失败，回到镇子就把锅甩给了赫尔曼，指控他在剑上施加了诅咒。
……
意识到了身处牢狱之中，赫尔曼长长呼一口气。
这是穿越没跑了。
多年来积累的临场应变经验，使得他能够冷静地接受新的身份。
这时，捆缚在手腕的禁魔镣铐一一打开。
赫尔曼向身后投去怨恨的视线。
哈别伦轻蔑地嘲笑道：
“如果你想要自证清白，就用这把诅咒之剑刺向自己。”
他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银弧，嵌入面前的石缝，发出阵阵嗡鸣。
赫尔曼一眼就认出，那是身体原主的作品。
他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哈别伦。
对方身上披着锁子甲，若是在拔起长剑的一刻发难，恐怕难以破开防御。
一击不成，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至于逃跑，从何谈起？
牢狱位于矿洞的深处，沿途一路上皆有卫兵把守，时刻紧盯着囚犯的一举一动。
赫尔曼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哈别伦欣赏着他颓废的模样。
“好了，巫师阁下，今后你就在这矿洞里慢慢腐烂吧。”
话语落下，铁栅栏轰然坠地。
金属撞击地面的巨响，在阴暗的牢房中回荡，一声又一声，如同命运的丧钟。
赫尔曼长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哈别伦无权直接处死自己，所以才会费尽功夫百般羞辱。
机会未到，眼下还不是复仇的时候。
他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麻布衣服紧贴着身体，被这个动作扯平了褶皱。
衣服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贴着身体滑了下来。
赫尔曼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裤腰里掏了出来。
那是一块风干的肉干，几枚金币巧妙地藏匿其中，一起躲过了卫兵的搜查。
他盯着肉干出神了好一阵。
或许，这些就是原主留下的一切了……
真到了快要饿死的那天，这块肉干或许能救自己的性命。
赫尔曼正打算藏起肉干。
突然，一缕暗影拖曳着银白色磷火，在眼前一闪而过。
视线没由来的一阵模糊。
赫尔曼眉头紧蹙，指节轻叩太阳穴。
难不成这具身体缺维生素？
待视野重归清晰，眼前乍现的景象令他一怔，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一颗龙首安静悬浮在半空中。
上面覆盖着细密的灰色鳞片，一双幽邃的竖瞳，仿佛能洞穿灵魂。
龙首面对着他的方向，发出轻微的低语。
“你最渴望的是什么？”
这道声音如带刺的蔷薇缠绕心上，诱惑着、蛊惑着。
哈别伦的羞辱，化作一道道利刃，在脑海中不停翻搅。
既然哈别伦以巫术的罪名指控他，那就让巫术的火焰，彻骨灼烧他的灵魂。
赫尔曼紧握双拳，一字一顿道：
“巫术。”
话音未落，角落中猛然窜出一道人影，飞扑着咬向手中的肉干。
赫尔曼压根没注意到，牢房中竟还藏着一人！
猝不及防之下，他本能地松开手里的食物，眼神也骤然变得清明。
他来不及多想，定睛看向那夺走肉干的身影。
只见那少年骨瘦如柴，凌乱的黑发下，是一张饥饿扭曲的脸庞，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的警惕。
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亡灵。
“哪来的野狼崽子……”赫尔曼低声道。
那肉干三两下就被撕咬得支离破碎，混着唾液消失在少年的喉咙里。
真要动手去抢，那少年饿极了，怕是会以命相搏。
赫尔曼也只能安慰自己，肉干本来就不怎么干净，丢了就丢了吧，权当是喂狗了。
幸好提前取下了金币。
他从怀里取出零碎的钱币，握在手中这才有了实感。
用这些金币打点守卫，或许能换取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也能让今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赫尔曼后退几步，保证少年处在视线所及的范围。
正当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另一边时，一旁的龙首突然张开了巨口。
还没等赫尔曼反应过来，银白色的火焰便席卷而至。
金币瞬间被火焰吞噬，连带着燎到了他手上的汗毛。
我靠，你也来！
“一个抢肉，一个抢钱，你俩真是一个妈生的。”
赫尔曼正怒气冲冲地骂着，却忽然感到一阵奇异的暖流。
迎着他诧异的目光，一道道奇异的符号缓缓升腾至半空。
接着，它们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旋转、飞舞，最终纷纷融入赫尔曼的体内。
一股温暖的热流在胸腔内汇聚。
心脏上，一道可以容纳魔力的刻印悄然显现。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个名为“幻像术“的魔法浮现在心中。
下一刻，一道火焰凭空出现在掌心。
眼前超出认知的一幕，似乎是龙首的回馈。
这是……魔法？
亦或是巫术？
反正都穿越了，发生什么也不奇怪。
火焰炽热无比，赫尔曼却能感受到，它并不能造成实质的灼伤。
很快，火焰上就出现了细密裂痕，如同破碎的镜面，伴着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
初试魔法，体内储存的魔力并不多。
从周围调集而来的稀薄魔力，难以长久维持幻象的存在。
他心中一紧，突然想起牢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幸好，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正毫无防备地侧躺在地上，发出阵阵鼾声。
赫尔曼呼出一口气，或许是释放魔法的代价，一阵疲劳袭上。
他在少年对面的角落坐下，倚靠墙壁闭目小憩。
……
随着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动，赫尔曼缓缓睁开眼睛。
岩石缝隙照射进来丝缕光线，可以判断，现在已经是第二日。
不远处，一名卫兵打开了牢房，在地上撒了一滩黄色的糊糊。
“吃完就赶紧去干活。”
赫尔曼揉了揉眼睛，刚想要抱怨，却被一声巨响吓得一激灵。
声音的源头位置，那卫兵刚踹了一脚金属栏杆，在确认囚犯醒来后，便提着饭桶离开。
赫尔曼呆滞地看着地上那一滩烂泥，只感觉一阵反胃。
摇了摇头，他强忍腹中的饥饿，迈步跨过了地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