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表弟？
厨房里，蒸锅里上窜的水汽在锅盖上找到出气孔，急不可耐的涌出，发出嗤嗤的稀碎声响。
蒸汽氤氲之间，许诺抄起筷子翻动着碗里已经腌制了半个多小时的圆白菜，被均匀洒在上面的辣椒粉红红的，犹如她脸上的颜色。
这是个欠钱者还没上升成爷爷的年代，而且许诺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所以欠着陈问的钱，她心里始终怀揣着一抹忐忑不安。
问问对自己太好了，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同意过几天再还他钱。
我一定是时来运转了，才会遇到他……
……
……
淡蓝色的天幕之上，最后一颗坚守岗位的星星终于下班休息了，璀璨的晨光从天际一跃而起，在东方的天空上绘就一抹漂亮的朝霞。
四合院临近的十字路口上，自行车、摩托车往来如织，四道斑马线的尽头全都是拎着手袋夹着包等候过马路的行人。
上班族们新一天的征程开启了，新一天的报纸也已经顺利上市。
路边的报刊亭前，陈问递上五毛零钱，从老板手里换取了一份兀自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东山晚报。
“副刊在哪个版？快找找！”跟在陈问身边的许诺，亮晶晶的眼神一直盯着他刚拿到手的报纸，看着比他还兴奋还激动。
“诺姐着什么急？采薇学姐说给发表肯定会发表的。”
少年故作平静，实则一颗小心脏早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上。
许诺或许是即将第一次在公开发行的报刊上看到身边人的名字，少年又何尝不是即将第一次在报刊上发表文章？
很快，他们翻到B3版。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的花体大标题之下，最让他俩兴奋的首先是文末“文/陈问”的署名，然后是一副熟悉的插图。
许诺激动的差点没叫出声来：“问问，这不是你画的插图吗？你的插图也发表了！真棒！”
“一般般了，主要是诺姐眼光好，那天一眼就看出来我画的插图比小说好！谢谢你啊诺姐，要不是你夸我，我是不好意思拿给采薇学姐的！”
这是实话。
当初之所以把插图合并小说一起交到周采薇的手里，的确是源自许诺的赞赏。
不过，陈问那时候只是想着有一张插图可以多多少少的给自己那篇小说加点印象分，并没有想过会被发表出来。
这叫什么？
一次投稿，两份稿费？
采薇学姐干得漂亮！
“你画的就是好嘛！”
许诺捧着报纸看了又看，最后掏五毛钱又买了一份东山晚报，说要带去她上班的潮牌男装专卖店，告诉同事们这是她房东写的稿子画的插图。
“不能说是房东！”陈问提醒。
许诺稍稍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房东的说法的确不妥，租住四合院的时候，陈问明确说过，不让她对外宣称房子是她租的。
“那我说是……我表弟？”
“表弟可以！”上次带许诺去医院看病，给采薇学姐说的带表姐去看病。
谎言这玩意想要避免穿帮，坚持一个说法不变是关键。
“表弟再见，我去上班了！”
漂亮女人冲他俏皮的比起一只眼睛，随后兴高采烈的走了。
陈问强行按捺着内心的雀跃，假装是一个任凭惊涛骇浪依旧巍然不动的大帅哥，一直到横穿马路进了济城大学北门，走在一条前后没什么人的小路上，才攥拳冲天，狠狠的耶了一声！
稿子和插图都发表了，不久之后应该就能收到稿费了！
算不算从采薇学姐的脚踝抱到小腿了？
此时的周采薇刚刚起床，深蓝色的牛仔裤套在小腿上，还没来得及提上去。
松开手里的裤腰，抓起床头柜上滴铃铃响起来的手机，看一眼来电号码，她的嘴角不由得轻轻扬起：“陈问，看到今天刚出版的报纸了吧？给你安排的版面还可以吗？”
“太可以了学姐！主要是有点汗颜，我这么一个小作者写的稿子，您居然给安排在了头条的位置上，有点折煞我了。”
“这个你不需要妄自菲薄，编辑怎么安排版面，自然有编辑自己的考量，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上，那就是你的稿子实至名归！”
周采薇咯咯笑了两声：“不说这些虚的，跟你商量个正事。”
“学姐您说。”
“昨天我们副刊编辑部开编前会的时候，大家普遍认为你画的插图不错，有没有兴趣帮我长期画插图？”
陈问愣了一下：“画插图？”
“是这样，我每周固定编辑6个版，大约需要8-10幅插图。原来我们报社有一个实习的美术编辑帮我画，但我一直不是很喜欢他的风格，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事情就交给你。”
周采薇话没说完，陈问的心花都快怒放了。
他为什么一进济城大学的门就报名参加了文学社，还不就是为了写稿投稿赚稿费吗？
给周采薇画插图虽然偏离了他的设想，但稿费是一样的呀！
“太愿意了学姐！不过我不是很懂这个事情怎么做，还得请您教教我。”
“挺简单的，我提前把拟发表的稿子给你，你带回去读一读，然后根据你的理解画好插图交给我就可以了。不过提前给你说明一下，我们报社插图稿费不是很高，不管尺幅大小，统一每幅50元。”
不高吗？
陈问不是很懂插图的行情，但架不住量大呀！
一个月至少有四个周，每个周8-10幅插图，每幅50元，这意味着一个月少了少了也有1600元的收入！
诺姐在潮牌男装专卖店当柜姐卖衣服，累死累活一个月，好像还拿不到2000元薪水呢！
“钱不钱的不重要，能够帮到学姐就好。”
陈问死死摁着自己的胸口，避免对方在话筒里听到自己急促起来的呼吸：“那我今天去报社找您一趟？”
“找我干什么？”
“呃，拿您拟发表的稿子呀！”
“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说点好听的！”周采薇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一些，听上去有点阴测测的。
陈问愣了一下：“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见到学姐。”
周采薇哈哈笑了：“我下期稿子还没编呢，过几天吧，等我编好了联系你。”
通话结束，把手机扔在手边的床单上，她耳边一遍遍的回想着少年那句迫不及待，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小嘴真甜啊！
几分钟后。
糟糕！我怎么好像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