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寒髓玉
“原来是这位师弟做主啊。”那名弟子虽被陆影出言打断，倒也不恼，毕竟为人肉鼎的事听来算不得光彩，纵然宗门内已经见怪不怪，可这种消欲而非修炼的事，多少带些尘俗的味道。
“若是师弟为主，倒是可以给小师妹挑一些独居之处更为适宜，毕竟三层居室，灵气也因此稍显不足，耽误小师妹修炼不说，这莺莺燕燕的声色也扰了清净……”
言至如此，他又凑到陆影耳边：“若是被人听来又显得拘束，师弟认为如何？”
被人听到又是什么鬼？别乱说啊。
陆影听这位男弟子道来，条理清晰，层叠推进，这种心思和话术显然颇有功力，让他这个金牌销售都不由得咂舌，简直是把他架到火上烤。
见他对自己挑眉，陆影也是真没办法给巧曼挑个豪宅。
陆影不敢想，他甚至不想听到巧曼的犹豫，就算他觉得巧曼大概率不会选择什么肉鼎为偿，他也不敢听。
沐巧曼本来就已经感激至极，听到男弟子又要陆影选更贵的住处，便道：“没关系的，我本出身贫寒，无需讲究，过后自行争取便是。”
陆影也跟着点点头：“我自己有住的地方。”
这种妥协的感觉很难受，他巴不得拍出一摞灵石就选最好的居室，只是现在还没本事。
男弟子闻言计划落空，才回到案台之后：“那便在原处，一共两千下品灵石。”
沐巧曼疑问：“不是一千下品灵石？”
陆影才恍然，想起白芷若说过的，有灵石作押。
原来押金的说法，修仙界竟然也有，至于退或不退，大抵看来是不用退的，因为小部分弟子会换居室，大部分则身死道消……自然就不用退了。
“其中一千下品灵石作押。”男弟子脸上挂着职业假笑。
陆影掏出一袋灵石，便是一千，再往储物袋探去，发现已经没有第二袋灵石了，只得掏出一枚蓝色晶石作试探。
陆影尚未开口，那弟子便欣喜地道：“师弟是否要以此兑成灵石？寒髓玉一枚可抵五百下品灵石！且无需亲自到百宝楼售卖，即刻便可使用。”
嗯？！这么值钱？
再从百来枚中摸出一块寒髓玉交给那名男弟子，他便高高兴兴的揣进兜里，然后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灵石凑了两千，掐诀打入沐巧曼的木质铭牌递给陆影：“可以了，师兄。”
陆影便带着沐巧曼离去。
沐巧曼见他一副懊恼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心痛为此付出了太多灵石，殊不知陆影此时内心所想，是当时那堆寒髓玉自己尚未装袋，便被曹德盛击落潭中。
待他醒来时，那些寒髓玉便消失了，如同坠入寒潭的碎冰化入潭水，却不知是洞窟过了节气，加上自己在里头阴阳轮转，加速了消解。
“老板，又让你白花了不少灵石，但是我肯定会尽快偿还的……”沐巧曼说来矛盾，实际上心里更加矛盾。
“这可不是白花的。”
见陆影一点就过，笑语盈盈，沐巧曼脸红心跳，忽地感觉不安，陆影才继续道：“好好修炼，日后你还要替我打理工坊，算作工资。”
沐巧曼才心安：“工资？是打理工坊的资金吗？”
“……没错！”
在沐巧曼自己跟自己较劲时，陆影左瞧右瞧，终于到了地儿，虽然房屋是三层居，倒也不偏僻，只是与其他房屋隔了些路段，但草木葱茏，倒是比陆影那战斗过后的院落要秀美。
再到二层屋舍，也是窗明几净，只是稍有落尘，陆影看来，灵石花得还挺值。
咚！
楼上扣门的声响过后，一个女子便从侧边的楼梯行至院落，只见背影。
“确实吵了些。”
“没关系的！这里比勾栏小楼要舒心多了，做清倌人时才是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人要闯进来似的……”
沐巧曼喜悦地拿出清尘符，尝试地点入灵力，倒是符箓散开时把自己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抓住一旁的陆影。
陆影本来听到沐巧曼的话还有些伤感，被她傻里傻气的样子也逗得一笑。
沐巧曼自然地收手，二人都没有在意这肢体接触。
……
安置了沐巧曼，陆影放心回到住处，斑驳血点的树下，阮清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却不似冷漠，只是平淡。
“阮姑娘怎么还是这副臭脸，好像我活过来不是什么开心事啊。”
阮清清才泛起情绪波动，冷冷道：“你也知道？你再死一次试试呢？”
“我也不想死的啊。”陆影也知道阮清清这是在关心他，弱弱地抗争了一番。
“出了一日宗门，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据孤鸿悲所言，他只是在门口等待，沐巧曼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被那大人抓去，欲要采纳，若不是我及时出现，宗门可又损失了一名天骄！说到底我还得立一功……”陆影声音渐弱，看阮清清眼中的冷意更甚，就收了那龙飞凤舞的论调。
阮清清先前为陆影的变化而高兴，如今更多是担忧，毕竟先前最多是离开外门，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宗门不缺天才。”
“倒是你，应该为自己多考虑些。”
“理应上你考核夺魁，会有奖赏，我可替你做一次主，百宝楼内的物品都可以考虑。”
走后门这种事，陆影没做过，前世倒是巴不得，但现在的陆影倒是想光明正大的从前面进去。
他想了想，倒是真有一个心仪之物，只是不在百宝楼。
“那个……百宝楼外呢？”
阮清清见陆影欲说还休的样子，“若是想要炉鼎，我可做不了主。”一副看透陆影花花肠子的言论打得他猝不及防。
“喂喂，你还不懂我？我从小到大跟你要得最多的是木头好不好。”
“那你这次是？”阮清清道。
“我是想要孤鸿悲长老手里的九幽寒窟图。”
阮清清有些诧异，作为男弟子竟然要那对女修颇有裨益的九幽寒窟图，莫非是对那沐巧曼爱得真切，替她作的考虑？
陆影用屁股想都知道，阮清清这是又以为他要拿去讨人欢心，便跟她解释了一番。
阮清清结合起宗主的话，倒是知道陆影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点头道：“若是你提的是九曜煌龙卷，却是不能，但九幽寒窟图倒是可以。”
“再有一月便是女帝的登基大殿，没了巧工坊，那呈递的供奉之物便让各峰作准备吧，如今你也无需以此出头，便安心修炼。”
阮清清话里不容置疑，甚至双手环抱，倒毫无阻隔。
“嗯……行吧。”陆影知道，有得便有舍，乖乖听话。
若是九幽寒窟图到手，修炼迅速也不是不能考虑做一张床，这种盛大的仪式下让女帝受惊……想想还挺爽的。
当然不是为了所谓参与感。
而是，他还真的需要重新给自己的产品打打广告，这筹划了两月的登基大典，举世瞩目，无疑是最好的平台。
再一抬头，陆影见阮清清踏入色深之景，就要消失，道了声：“多谢。”
那道俏丽身影在离去前一滞，踏过光粉消失不见。
陆影进入屋舍，感慨合欢之子多亏有个好姐姐，正要运转阴阳咒典，忽地想到心魔破碎时大殿中的老者所言：
陆影，你还是太圆满了。
“这么想来，还真是如此……”
便开始入定修炼，气息平稳。
……
在陆影修炼的几日后，阮清清来到了剑峰，张口就让孤鸿悲绷不住了。
“老夫才得此卷没多久！怎么又要收回？！”
“是，但只是让你保管，如今不需要保管了。”阮清清看着孤鸿悲那悲怆的模样，依旧是冷言冷语。
白芷若本来在寒潭中修炼得好好的，忽地被外界的扰动所惊，之后便是那感应的玉石亮起，孤鸿悲就催她快出来。
然后她就出来了，头发的水汽还未得消去，见了阮执事便只敢躬身站定。
“可……”
“先前你的事，我已经帮你解决，但还有一些麻烦事……”
“拿去。”
孤鸿悲心痛不已，倒是阮清清不懂他拿这图卷有何用，就当他是为女弟子失了一处修炼之地而惭愧。
毕竟孤鸿悲的女弟子确实很多，由于女弟子多，引来了一大批男弟子的投诚，却被孤鸿悲严词拒绝，口口声声称资质不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作态。
白芷若见孤鸿悲递去卷轴，也有些可惜起来，毕竟这图卷对她的修炼颇有增速，阴煞精纯，根基也同样牢靠，让她短短一月到了练气八层，隐隐要突破练气九层境界。
“可惜，甚至没能修到筑基之前。”
白芷若看阮清清淡然而去，整个院落内，师徒二人皆怅然，徒儿自然是为修炼而愁，老师傅则是为了难得的卷中景致而愁……
陆影修炼多日，气阳丹又被吃个精光，气机更进，内感而视，丹田内黏腻精纯，欲要从阴煞的包围中突破而出。
“不能再吃了……”
这属于什么？阴阳同体？我可不是漂亮国那种自定义性别啊！
陆影如是想着，身体器官正常让他稳了心神，若是多了一道阴湿湿的豁口，他只会道心破碎。
同时他也发现，相较于合春功的优势在于，修炼时阴阳调和，避免了极端阴阳而导致的欲火勾心。
说白了，不需要炉鼎。
嗯……怎么感觉不像是好事。
修炼来的境界让他心安，但宅在屋子里太久，总有种被世界再次抛弃的感觉，他还是决定在宗门内转转，顺带买一些丹药，或是到庞中妄那里坑……领几瓶。
斩尘台。
众弟子行色匆匆，陆影倒是慢悠悠地从斩尘台上走过。
陆影看着众人奔走，倒是欣然。没工作的时候看到他人匆忙，倒会莫名失落，但吃喝不愁的时候不会。
倏地，陆影下意识眼睛一眯。
远远看见一个小胖墩登上斩尘台，已然是外门弟子的装扮，想来已经报了外门。
将眯起的眼睛睁开，不由得自嘲，在这个世界的陆影已经不近视了。
“陆影师兄？”
季泊霄还是那副不要面子的商贾模样，若是做起生意来，陆影又觉得此人定是奸商，上前拍拍他的肩头。
“你这是才来不久？”陆影也不细想，只是找个由头说几句话，发现季泊霄练气六层，相比起来心宽不少。
虽然他自认为比不上沐巧曼那般修炼神速，但比起季泊霄倒是尚有参差。
季泊霄叉起圆润的腰腹，神气道：“那天镇灵司的贾大人在天上，我正是那时候上的山。”
“那你今日是为何下山？”
陆影问出这句时，就已经想到一个答案……
“自然是去勾栏听曲，修身养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