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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线傀儡
思绪回到现在,青砖缝隙里渗出的寒气刺得陆昭脚踝生疼,锁心环内侧的青铜倒钩已经和结痂的血肉长在一起。他数着身后拖曳的血痕——七步半,这是今天第三次触发地缚咒的警戒线。
“二百三十一、二百三十二...“陆昭用舌尖抵住上颚默数心跳,这是他在尸体堆里苏醒后养成的习惯。当数到第二百四十五下时,东侧石廊传来熟悉的铃铛声,十二个同样戴着锁心环的凡人像提线木偶般爬出阴影。
炼魂宗弟子踩着青玉履踱步而来,鞋底离地始终维持三寸。陆昭注意到对方腰间新换的墨玉葫芦,葫芦口残留的暗红让他胃部抽搐——那是昨日被抽魂的樵夫的血。
“戌时三刻前探完震位。“紫袍修士甩动控尸鞭,空气炸开硫磺味。陆昭左侧的老汉突然剧烈抽搐,锁心环迸发的蓝光将他心脏照得通透。爆裂的血肉溅在陆昭脸上,带着诡异的温热。
他匍匐爬向西北角石龛,手肘擦过青砖时刻意放缓动作。昨日在尸体掌心发现的冰蚕丝正缠在腰间,随着移动轻轻刮擦地砖接缝。当指尖触到某块温度稍高的砖石时,陆昭瞳孔微缩——这是第七次经过这个位置,砖面磨损程度与周围相差零点三寸。
阴阳幔开始泛起鱼肚白,陆昭的后颈汗毛竖立。晨昏交替只有三息,他必须同时完成三件事:记住离火阵走向、误导修士踏入死门、用冰蚕丝卡住锁心环机括。
第一息,他佯装踉跄扑向左侧灯柱。青铜灯座底部有道新鲜划痕,是昨日那个剑修自爆时留下的。陆昭借着跌倒的姿势,将藏在舌底的寒玉扣按进灯座裂缝——这是三天前从女尸耳垂扯下的,此刻正渗出丝丝寒气。
第二息,阴阳幔完全垂落。十九道赤红灵线在陆昭视网膜上灼出残影,离火阵的杀门正在巽位与坤位交界处缓缓闭合。他猛地咳嗽起来,右手看似痛苦地抓挠胸口,实则用拇指测算阵眼偏移角度——七步外那滩未干的血迹,正好映出阵枢倒影。
“仙长...左侧安全。“陆昭哑着嗓子指向错误的乾位,喉结上的结痂因剧烈颤抖而撕裂。血液滑入衣领的瞬间,他悄悄绷紧腰间冰蚕丝。昨日试验过二十七次,这种产自北冥的丝线在辰时会变得如琴弦般敏感。
修士冷笑一声踏上青砖,陆昭听见锁心环内部齿轮开始转动。就是现在!他猛然蜷缩成球状滚向灯柱,冰蚕丝在青铜表面擦出火星。预先布置的寒玉扣突然爆开,释放的玄冥之气让方圆五尺瞬间结霜。
离火阵感应到入侵者自动触发,十九道灵线却因寒气干扰偏离半寸。修士的护体罡气与离火相撞迸发刺目光芒,陆昭趁机将冰蚕丝末端甩向地砖凹槽——三天前他就注意到这个形似北斗七星的图案,此刻丝线精准勾住天枢位突起。
地底传来沉闷的机括声,玄冥重水从砖缝喷涌而出。极寒与极热之力对撞产生的气浪,将修士的紫绶仙衣撕成碎片。陆昭被冲击波掀飞撞上星宿碑,断裂的肋骨刺穿右肺。他强忍眩晕摸向怀中,那枚浸透鲜血的寒玉扣正在发烫——这是启动地下机关的第二把钥匙。
修士在冰火漩涡中发出怒吼,本命法宝摄魂幡刚展开就被重水腐蚀。陆昭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记得储物袋的位置:左数第三块青砖上方两尺,用冰蚕丝缠绕三圈半可触发...
当锁心环因宿主濒死自动脱落时,陆昭用最后力气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冰蚕丝上,丝线突然绷直如枪,贯穿修士丹田气海。储物袋坠落的轨迹在他眼中无限放慢,袋口金线绣着的“巽“字印证了某个猜想——这些修士的方位分配果然对应八卦。
陆昭接住储物袋的瞬间,地缚咒再次启动。他滚进事先挖好的地洞,用三天前收集的尸块堵住洞口。黑暗中,断龙锥的冷光映出他扭曲的笑容——这把能破解所有禁制的神器,此刻正插在某个剑修的头骨里慢慢冷却。陆昭蜷缩在龟甲岩裂缝里,指尖摩挲着储物袋表面的鎏金云纹。远处传来玄冥重水渗入地缝的滴答声,每五声间隔里夹杂着修士神识扫过的刺痛感——那是炼魂宗在搜寻残存者。
袋口缠着三股绞丝金线,陆昭用断龙锥尖端轻挑,发现每根金丝都在月光下折射不同光泽。他撕下衣襟蒙住左眼,右眼透过冰蚕丝观察:赤金线每隔三寸有米粒大小的凸起,暗合二十八宿方位。
“子午流注...“他想起药铺掌柜配麻沸散时的口诀,将断龙锥抵在左手中冲穴。当戌时更漏声从地脉传来时,锥尖突然震颤,精准刺入金线尾端的鬼宿位。赤金线应声崩断,化作七只火蛾扑向他的面门。
陆昭翻身滚入昨日挖好的泥坑,火蛾撞上腐尸散发的沼气爆成青烟。第二根白金线自动绞紧,袋口浮现出蝌蚪状咒文。他掏出怀中被血浸透的《璇玑步天歌》残页,发现咒文走向与星图中奎宿暗合。
“需水属之物破金煞。“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冰蚕丝上,沾血丝线刺入白金线震位。储物袋剧烈颤动,第三根玄金线突然分裂成数百细丝缠住他手腕——每根细丝末端都缀着倒刺铜铃。
陆昭蹬着岩壁借力后仰,铜铃擦过喉结时带起一串血珠。当第六滴血落在储物袋绣着的巽卦上时,袋内突然传出玉器碎裂声。缠斗中的金线瞬间软化,化作铁锈色粉末簌簌落下。
袋口溢出的寒气在地面结霜,陆昭用断龙锥挑开内衬,发现底层铺着人皮鞣制的隔层。半块青玉命牌嵌在骨片拼成的八卦阵中,牌面“厉无咎“三个篆字正在渗血。他刚触到玉牌边缘,指腹就被灼出焦痕。
魂灯殿内,悬挂在西南角的青铜灯盏突然爆出三尺青焰。值守弟子手中的《阴魂册》无风自动,厉无咎的名字在纸面扭曲成蛇形。殿柱上雕刻的百鬼图开始蠕动,夜叉眼珠转向正北乾位。
“癸字七号命牌异动!“值守弟子捏碎传讯符的刹那,十二盏魂灯同时熄灭。厉无咎的青铜灯盏却逆势暴涨,灯油化作黑血漫过灯台,在地面汇成卦象——正是陆昭藏身处的星位坐标。
陆昭觉察玉牌温度骤升,果断将其浸入身旁的玄冥重水。液体沸腾产生的白雾中,浮现出炼魂宗刑罚堂的虚影:三百六十根刑柱上挂着的残躯,随他的呼吸频率抽搐。
“咚——“命牌突然传出心跳声,与陆昭胸腔产生共振。他撕下裤腿裹住玉牌,发现布料正被某种力量腐蚀出人脸轮廓。当机立断将断龙锥刺入命牌中央的魂火印记,锥体表面云纹与骨片八卦的离位突然咬合。
魂灯殿地面黑血卦象轰然炸裂,飞溅的血珠洞穿三名值守弟子眉心。厉无咎的青铜灯盏裂开蛛网状纹路,灯芯伸出白骨手掌抓向最近活人。大殿穹顶的镇魂铃疯狂摇摆,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陆昭耳孔淌出黑血,命牌释放的威压将他死死按在岩壁上。他摸索到昨日收集的修士指甲——那些浸透毒液的角质物,此刻正与命牌产生诡异共鸣。将七片指甲按北斗状排列在玉牌周围,腐臭味中竟析出清冽药香。
命牌背面的炼魂宗徽记开始褪色,陆昭趁机咬破中指,用血在龟甲岩画出简陋的替身符。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岩缝外传来剑刃破空声。他捏碎藏着寒玉扣的左手小指,寒气瞬间冻结命牌三息。
炼魂宗执法长老踏剑而至时,只见岩缝中躺着具被命牌吸干的焦尸。尸身右手紧握的储物袋里,飘出半张燃尽的替身符灰烬。长老袖中搜魂幡刚展开,冻结的命牌突然炸裂,飞射的骨片在幡面割出十字裂痕。
三百里外寒潭底,陆昭从裹着水藻的腐尸堆里钻出。他摊开血肉模糊的左手,掌心嵌着半块命牌残片——那上面“厉“字的血槽中,正缓缓渗出淡金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