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10 古老的传说
乘客们的这种表现，无疑是超出了凌翼的预料。
按凌翼听到的情况来看，似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一节有问题的车厢，都是抱着各自的目的，在知情的前提下主动搭乘的。
可这种恐惧一瞬间竟然能压过了对生命危险的担忧，还同时出现在三个人身上，显然就极度令人在意了。
“直接认定凶手在我们中，是不是草率了一点？”美云更像是想要说服自己，勉力鼓起凶狠的模样，眼神却求助似的看向凌翼：
“不是说有可能是电车的规则在作祟么？你们看，无论是突然消失的乘务员，还是突然出现的……那个，显然都比我们自己更可疑吧？”
凌翼明白她会这么想的缘由，至少每一位乘客都是可以相互交流的。
“死亡的确有可能是笔记导致的，”教授顺势岔开话题：“但应该不是那位阿婆。”
说着，她翻开自己的手提包，从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文件夹，点出两页对折的资料展示给众人：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座城市的地铁上，是没有清洁工的。
原先也曾经有过，但自从挖通了冰山区底层这条线路，也就是按我的研究，打通了那本遗失在信仰时代末期的笔记所侵蚀的区域后，就没有了。
追其缘由，是因为地铁上的清洁工会被‘掉包’。
上班的时候是一个人，下班却变成另一个人。男人变成女人，老人变成孩子。
而这些被换来的‘人’，除了拥有人类基本的行为常识外，却绝不会与正常人互动。
我曾经协助警方调查，并逮捕了其中一位被掉包的清洁工。
我们采取了它的指纹，却找不到任何匹配。哪怕背地里用刑，它也会面不改色不吐出半个字来。
而最麻烦的是，对它用刑的警官，第二天也同样被‘掉包’了……
在那之后，我们关押了相关人物，停止了调查。
你们理解其中的危险吗？
以那本笔记的力量，继续下去，或许有一天，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不再是人。
就像这里的规则一样，我们甚至弄不清楚到底满足什么样的条件，人类才会被置换掉……”
茶余饭后的怪谈故事，本来不过有趣的谈资而已。
但当你听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正站在怪谈发生的位置……
那么不论真假，都会令人毛骨悚然起来。
强压住心底里泛起的恐惧，美云咬着牙根挣扎道：“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人不是它杀的吧……”
“还不明白么？”教授叹息，抬眼示意清洁工阿婆身边那明显不太正常的警告牌：
“史料记载，笔记是严格遵守规则的，而规则需要被知晓得以生效。
清洁工的危险，来自于它们可以把你换掉，而不是用利器割断你的喉咙。”
听到这里，S福至心灵，突然问道：“你所掌握的，关于这条地铁和笔记的民俗传说中，有没有涉及到割喉杀人的怪谈？”
此话一出，众人呼吸微微一滞。
没错啊，【乘客须知】中可没有写，“满足条件”的乘客，需要小心的是清洁工啊。
如果这里同时还潜藏着第二种怪谈，那么就完全可以解释，她们之中没有凶手，而清洁工也不会割喉的问题了。
“有的！”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教授不假思索地从文件夹中抽出另外几张装订在一起的纸页：
“相信大家都知道，信仰时代历来有着选拔圣女的传统。
年幼的女童会被甄选，学习隐秘的礼仪与仪式规则，并在当时的权力体系中占据重要的席位。
也有传闻表示，当初获得笔记的那位长生者少女只是一个假象。
真正的笔记主人早已被割颈杀害，而她的身份在不断被教会内部的圣女一代代取代继承。
而你们应该不知道的，是从未有记载显示，有过任何一位成年圣女的出现。
直到地铁线路开掘到冰山区底层，我们发现了一些独特的女童骨骸，才推断出当年神秘的传统。
圣女们选拔的标准，基于笔记里那位‘主宰’的灵性共鸣。
凡获选者，必将在成年之前获得感召。
用我们现在的眼光来解释，那些圣女无一例外，会在成年前的某一个，各不相同的时间点上突然发疯。
时间一到，她们便会欣然使用印有圣徽的仪式匕首割断自己的颈动脉，从而‘回归祂的国度’。”
“各不相同的时间点……这句话让我想起之前的一个悬案，”片刻的寂静后，S铁青着脸嘶声道：
“这条线路开通后，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地铁上出现过多起连环杀人案件。
死者年纪不等，但全部皆为女性。
警方全力排查后，愕然发现所有的线索都表明行凶者是一位年幼女童。
但在专案组张开天罗地网之后，却始终未有任何收获。而连环凶杀案也莫名其妙消停下来……”
原本还站在教授身后的美云，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小碎步挪到S背后。
结果没多久，又是一惊，只能往她最不情愿靠近的凌翼这边蹭。
再怎么年幼无知，她也能感觉到，教授和S这是要把锅往她身上推了。却偏偏一时无法还嘴，只能咬着嘴唇生闷气。
不想凌翼反倒是想得比她们更多。
明明是失忆之人，但凌翼却还是明显感受到了电车上的古怪。
不是那仿佛怪谈规则一般的【乘客须知】，不是被割喉杀死的乘客，亦不是骨羊炽烛那些宛若实质的幻象。
所有这些，在凌翼的认知中，都属于合情合理，可以解释的范畴。
唯独一件事情例外。
那就是车上的所有乘客，对待诸多异常的态度，着实有些太过暧昧了。
对比之下，就好像她们才是那些丧失了部分记忆与对常识认知能力的家伙。
放到某些小说漫画里，就好像是……已经死去的亡魂。
因为某些原因，忘记自己已死的事实，忘记自己的死因，被困在固定的狭小区域无法逃离，不断尝试着追寻真相。
而一旦发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