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红袖添香贾琏定章程
“蓉哥媳妇以为如何？”把秦可卿脸上的那一丝惊讶看在眼里的王熙凤故意问道。
秦可卿含笑道：“不怕婶子笑话，先时我也有过这样的念头……”
说到这里她有些羞赧地望了一眼贾琏，继续道：“只是后宅妇人痴念，不似婶子这般豪杰。”
王熙凤笑道：“咱们私底下你就不用把我捧得高高的了，万一摔着了。这事我不过起个头，最后能不能成，还得落在二爷身上。”
贾琏笑道：“听了你们的话，倒是有些汗颜，家里男人不少，却没一个眼光略微长远些的。”
秦可卿笑道：“老爷们和二叔你们这些爷们都是忙大事的，哪里顾得上这样的边边角角。”
王熙凤对贾琏刮刮脸，笑道：“羞不羞？”
谁不知道府里爷们不是走狗斗鸡就是吃喝嫖赌。
贾琏干笑两声，不接王熙凤的话，道：“正好闲着，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如咱们三个一起议个管理祭田的章程。”
秦可卿闻言有些受宠若惊，笑道：“二叔和婶子商议就好了，我在一旁听着，学一学。”
贾琏让平儿取纸笔过来，道：“大家集思广益才好。”
王熙凤也有意听听秦可卿的见解，笑道：“你家书香门第，读的书说不定比二爷还多呢，便是说错了，还要过老爷们的目呢，怕怎的？”
秦可卿笑道：“我哪里敢比二叔。”
王熙凤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也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他肚子里几两墨水，谁不清楚？也就比我这个睁眼瞎强点罢了。”
秦可卿闻言偷眼看贾琏，心想婶子这么说，也不怕把二叔说恼了。
不想贾琏面上丝毫不恼，还坦荡对王熙凤笑道：“侄媳面前，你好歹给我这个做叔叔的留下些体面吧。”
不一时平儿端来笔墨纸砚，王熙凤亲自给贾琏磨墨，思索着道：“咱们家一共二十房，在京的有八房，余下的十二房都还在金陵，每年虽有些来往，却不清楚金陵现在有多少口人。”
贾琏道：“说起来，这几年老爷们忙，也没个人主持修修族谱，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并做了。”
王熙凤赞成道：“如此甚好，搂草打兔子，捎带干的事。”
贾琏道：“咱们就仿照范文正公在苏州设立的范氏义庄章程，祭田一是供给祭祀，二是赡养同宗族的贫弱，三是供族中子弟读书。”
秦可卿在旁听着，心里频频点头。
她原本以为贾琏和贾珍贾蓉等其他贾氏子弟一般，不学无术，荒淫无耻，这些天相处多了，一点点对其改观，开始不以视贾珍贾蓉之辈的眼光看贾琏。
现在又听贾琏侃侃而谈，虽然言语不够风流文雅，但言之有物颇有才干，因此心中更待贾琏不同。
贾琏和王熙凤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讨论了两个多时辰，粗拟出几十条管理制度，制定了运作机制，规定了掌管经营主奉的人选、受益人的范围、特贫户的资助条件、资助内容等等。
比如，规定祭田义庄是贾氏族人共有，任何人无权售卖，为了公正，还不许族人租种义庄的田地，义庄也不买族人自有的田地。
义庄接受族人公议治理，并由二十房公举主奉，即掌管人，由主奉负责运作管理，其本人酬劳根据其管理好坏领取，当然具体由族人共议。
义庄定时定额的逐房计口的给族人分配口粮衣料，资助婚姻费、丧葬费，科举费，给没有房子住的族人提供义庄房屋居住，修缮自理，实在无法自理的经族人公议才能提供修缮，也提供借贷，但这方面要严格且限制多。
因为暂时还没决定祭田规模，所以各项实际数目都还没定下来，不过原则就是，靠着祭田资助可以饿不死冻不死，想靠祭田发财，绝不可能。
这两个多时辰，秦可卿在旁听着看着，虽没发一言，却是没漏过贾琏和王熙凤任何一句。
平儿进进出出几次，难得看到贾琏和王熙凤这般认真讨论事情，一时不忍打扰，后来眼看着时间不行了，才开口提醒道：“奶奶，老太太太太那边马上要用饭了。”
王熙凤哎呀一声，看看外面天色，道：“怎么到这个时候了，大体先这样，你找个人润色一下再递给老爷们瞧。”
无论是原来的贾琏还是此时的贾琏，都写不出那种文绉绉适合刻在家谱上的文，他把写的几张纸拢了拢，笑道：“你倒是会使唤人。”
王熙凤在另一间房里换着衣服，道：“现在就不耐烦了，往后麻烦的事还多着呢，要不你替我去伺候老太太太太？”
秦可卿看着贾琏整理，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才红着脸小声道：“二叔若是嫌麻烦，不如交给侄媳试试？”
其实贾琏一直时不时地看秦可卿两眼，无它，实在因她太美了。
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俏佳人坐在那里，谁能忍得住目不斜视？
他刚才就留意到秦可卿欲言又止，便疑心她是不是想要帮着润色，只是她不开口，自己也不好强塞给她，现在听她主动提了，便大喜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怕累着你。”
秦可卿笑道：“不过是润色罢了，不及二叔和婶子辛苦之万一，哪里就累着了。”
贾琏把手里整理好的交给秦可卿，笑道：“二叔的字有些丑，你看了莫笑。”
秦可卿含笑道：“二叔言之有物，何必在乎那些虚架子。”
她小心把纸收好，交给丫鬟宝珠道：“你把这个放到我窗边的小柜里。”
这时王熙凤换好了衣服出来，笑道：“刚才脑袋一团糨糊，倒是忘了身边还有位书香门第出来的才女。”
秦可卿羞红了脸，嗔道：“婶子休要说这样惹人笑的话，我要恼了。”
王熙凤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瞄了一眼贾琏道：“这回你给他吃了甜头，恐怕今后就离不得你了。”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秦可卿甩开王熙凤的手，气道：“婶子再说这样的话，今后我再也不来了。”
王熙凤忙上去拉住，笑道：“一句玩笑话，怎么真的恼了。走，咱们快些给老太太请安去。”
贾琏听着二姝远去的脚步声，心里无比舒坦，他今天也算是体验了一把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