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泼皮夜袭
炼江河床。
一条一米多长的巨大青色鲤鱼，豁然睁眼，周遭游荡的鱼虾惊恐，带起波澜簌簌离去。
“小妮子出事了！”
陆挟风当即施展香火神识，隔空眺望炼江渔村的柳家。
神识中映照出柳家的景象。
泼皮常虎周身缠绕着缕缕黑气，已凝成狰狞鬼面，正操纵着他抡起柴刀劈向门闩。
“这股邪煞之气怎么如此眼熟？”
陆挟风口中呢喃，猛地想起了不久前的黑袍修士。
当初，他施展控水神通击溃了大片鬼影，但仍然有一部分溜进了炼江渔村当中，看模样，应是附着人体作祟了。
陆挟风好不容易才开启了香火成神道，信徒也仅有柳家母女，他不可能坐视不管，这关系到他的大好前程。
因此，他当机立断，勾动与大嘴的联系，传音对方。
“大嘴，你还没到柳家吗？速去！”
一米多长的巨大鲶鱼正匍匐在浅沟内，水面上露出大半截，漆黑的背脊像是一块黑色的巨石。
暴食鲶大嘴在此搁浅了，前方已无水路。“主上，前方支流已断，我……”
“鲶鱼上岸不是什么新鲜事，趁着夜色，你赶紧登陆！”
“遵命！”
大嘴收到命令，鱼尾猛地一拍，直挺挺一跃而起，跳出浅滩直扑陆地。
好在此时夜色深沉，正是黎明前最黑的夜，否则若是被人看到比成年人还大的巨大鲶鱼在陆地上摇曳前行，估计得吓出个好歹来。
与此同时，柳家亦不得平静。
“嘭！”
一声巨大轰鸣后，柳家篱笆院的破门栓被常虎一脚踹断，门户大开！
“嘿嘿……柳妍。大难不死，你必有后福，以后你就跟着哥哥我吃香的喝辣的，咱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常虎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唾沫，布满血丝的眼球突然定在茅屋房门上。
深知屋内莹润俏丽的柳家小娘子就在这扇门后，只要一脚踹开房门，就能够任他把玩。
一想到这里，常虎不由得浑身愈发燥热，他加快了脚步，在月光下表情显得愈发狰狞。
夜色洒在他脸上，照出皮肤下游走的黑气，那东西像活着的蚂蟥，正顺着耳后向太阳穴蠕动。
“小娘子...嘿嘿...”他喷着酒气抓起肚兜按在鼻端猛嗅，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哥哥好好疼你。”
随着“砰”的一声，篱笆院门栓被常虎撞断。
屋内柳妍母女心里不由地咯噔一跳，听到常虎在院内发出的狂笑声，母女二人顿时心里全是一阵恐慌。
不知怎的，柳妍手里紧攥着河神的长生牌，似乎给了她一些微妙的力量。
平日里面对常虎这泼皮，她连说话都打颤，双腿直发软，而今到了这般地步，她竟然又飞速地冷静了下来，嘴里嘀咕道。
“河神大人保佑我度过这道难关，此后我将终身为河神大人供奉香火，为您塑金身，立庙宇！”
随着柳妍的不断默念，在她脑海中竟然蹦出了一股意识，没有任何话语，但意思非常明显。
——“安心。”
嗯？
柳妍一愣，抬头向四周望去，就连房顶都看了个遍。
除了院内常虎在大吼大叫以外，并无任何其他身影，那她脑海里这股意识来自于谁？
很快，她低头瞧见了手中的长生牌，似乎一切都已经明了了，她得到了河神大人的回应。
“女儿你在做什么？”柳母见女儿东张西望，疑惑不解。
“是河神大人！河神大人刚刚给我降下神意了，他让我安心，说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柳妍的语气显得很激动。
柳母闻言，虽然觉得有些虚无缥缈，但河神大人的神迹，她亲自体验过。
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朝着炼江方向拜了几拜。
“咚咚咚！！！”
就在母女两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近在咫尺的房门被砸得咚咚作响，顿时她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的柳妍不再像刚开始一样手足无措、懦弱地蜷缩在墙角。
此刻她正一手拿着剪刀，悄悄地跑到小窗户旁，看向门外。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让她心里一阵后怕。
她分明看到泼皮常虎，后颈鼓出鸡蛋大的肉瘤，隔着薄皮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转。
“柳妍！给老子滚出来！”
常虎的声音沙哑而疯狂，脖颈上的肉瘤随着他的吼叫一鼓一鼓地跳动。
常虎这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早就惊动了四邻。
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陆续亮起烛光，有人推开窗子探头张望，但看到是常虎，又迅速缩了回去。
但也有几个火气大的汉子，朦胧夜色也没看清人，就怒骂了几句。
“哪个挨千刀的大半夜不睡觉！”
“谁敢多管闲事，老子弄死谁！”常虎闻言，冲着四周吼了一嗓子。
声音里带着一股邪异的威慑力，那些刚刚亮起的灯光又迅速熄灭，窗子一扇接一扇关上，仿佛整个渔村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死寂。
柳妍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知道，没人敢来救她们了。
常虎狞笑着走向堂屋，伸手去推门。
柳妍和母亲用尽全力顶住门板，但常虎的力气大得惊人，门板在他的推搡下发出“吱呀”的呻吟声，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小娘子，你就不要反抗了，今天就从了我吧，嘿嘿！”
柳妍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攥住胸前的长生牌，低声祈祷：“河神大人...救救我们...”
常虎推不动房门，左右瞧了瞧，抄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窗户。
“嘭！”
碎瓦四溅，一片锋利的瓦片划过柳妍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
柳妍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是将母亲护得更紧。
不远处的屋檐下。
乞丐少年阿杜蜷缩在角落里，露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目光紧紧盯着常虎，手中的木棍握得发白。
阿杜是一个流浪的小少年，十来岁左右流浪到炼江镇附近，靠着给人打零工、拉鱼网，勉强混口饭吃。
兜兜转转流浪了五六年，如今已经快十六岁了。
但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居无定所，令他显得非常消瘦，面色蜡黄。
这些年来他经常受到柳妍母女的关照，不久前他正睡在村东头一处废弃马厩，听到异响就赶忙跑了过来，躲在远处观看了半晌。
认出是泼皮常虎，似乎要找柳妍姐姐的麻烦，于是他纠结了半天，一直藏在暗处。
他知道，自己不是常虎的对手，但此刻的他已顾不得那么多。
当常虎再次举起石块时，阿杜猛地冲了出去，抡起木棍狠狠劈向常虎的后背。
“王八蛋，你还是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