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分配医官
夜里，福宁殿。
张贵妃在嘉瑞殿里大吵大闹，乱砸瓷器，显现出神志失衡的状态，自然有小黄门把情况报给赵祯听。
宠冠六宫的张氏，在官家心目中有着超高的地位，若是信息汇报不及时，出现点纰漏，可是要被责罚的了。
原本沉浸在九嫔怀孕喜悦的赵祯，在听闻后，欲要动身前往嘉瑞殿宽慰他的爱妃。
“官家且慢，贵妃娘娘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一旦官家被伤及龙体，会引起百官恐慌，不妨等宫女们劝稳住了，再去看望不迟。”
杨怀敏大胆阻拦住赵祯的去路，语气里以国君为先。
“你…”
赵祯善于纳谏的性子，还真把话听进去了，爱妃与江山之间，肯定是江山重要，只是不能去安抚爱妃，心底甚是郁闷。
杨怀敏当即跪下，“怀敏全是为了官家着想，任何处罚无怨无悔。”
内侍如此忠心耿耿，赵祯又怎会责怪呢。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贬低了他这大宋官家？
“算了，爱妃既然叫固之去治疗，有他在，我倒也放心。”
赵祯一抖袖袍，转身坐了回去，然后看到杨怀敏未起身，两道黑色眉毛皱住，“我已经不追究你的责任，还跪着？”
“怀敏斗胆谏言，时下官家依赖姜塬过重，无论内外，皆有他的影子，长久下来难免滋生祸心，还请官家适时冷落。”
想要往上爬，就需要踩着别人上去，杨怀敏与姜塬无冤无仇，但是有利可图时候，照样进点谏言。
他这副都知基本在宫里干到头了，再升上去就需要转高阶武官衔，例如节度使留后，甚至某军节度使。
太监也是有欲望，他得到尊贵的荣誉，也算最大程度遮掩掉阉人的缺点。
赵祯闻言，哼一声表示不爽，“此话莫要再提，再敢离间君臣，我定不饶你，下去吧。”
杨怀敏神色没有惊惧，他在宫城里服侍帝王已久，哪会因为逾越的行为，就被官家外派出去了呢。
一次不成，下次再试探便是了。
……
皇祐四年、九月十一日。
翰林医官院。
与往常有一丢丢的变化，姜塬从翰林医官一职破格升到翰林医官副使，算是院里的第三把交椅，往来的医官、药工，都需要喊上一声姜副使。
至于为啥是第三把交椅，而不是位尊第二呢？
因为在院使之上，还有一个提举翰林医官院衔，督领院中全部公事，由派遣的内侍充任。
属于差遣之事。
这个不稀奇，翰林医官院都开设在大内宫城里，头上多个太监管着完全正常。
不然官家怎会放心呢？
“好小子，才入宫两个多月，差点升到老夫的头顶上，再让你跑几次垂拱殿，我差不多要退休了。”
王惟一担任院使职位，资历和医术都符合要求，他主要专研医书，对于权利的欲望不重，颇为欣赏姜塬，用着打趣的语气。
姜塬没有得意忘形，随意开罪老前辈，“晚辈自入了医官院，医术受到王院使的指点，官家子嗣有望，你老也有一半的功劳。”
无论身处哪个衙门之内，它当中的老前辈基本具有举足轻重地位。
例如姜塬要改革医官院，绝对要先获取王惟一的同意，方能极大限度的降低阻力。
否则老前辈没点头，你却独自蛮干，下边医官阳奉阴违能忽悠死人。
这也可以用作大宋新政、守旧两方势力，官家无力统一意见，致使党争愈演愈烈，官员不办实事，只知内斗，加剧消耗国力。
“耍滑头。”
王惟一脸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手指点了点姜塬。
然后扔去一本册子，“太医署那边送来一批培训好的医官，你身为副使去安排好他们。”
元丰改制前，太医署只是一个培训医官的部门，其他权利基本被翰林医官院分走。
姜塬翻了翻册子，里面只有十五个人名，由此可见大宋的基础医官十分少，有些州城连驻泊医官经常空缺。
看病十分依赖地方的医馆和郎中。
但是经济繁荣的东京城，又推动华夏中医向前一大步，属于是头重脚轻了。
姜塬拿着册子走去旁边院子，十五道人影直挺挺的站着，男女皆有，年纪基本三十往上。
“肃静，这是翰林医官院副使姜塬，想必你们听过他的事迹了。”
一旁的医工大声喊出。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姜塬坐下去，把册子放在案几，提笔蘸墨，这里面的医官有些要分配到院里任职，另一部分要外派驻泊州城，减轻地方的医患压力。
“在分配前，我想知道你们是有心留在医官院，还是去往州城？只有两个选择，其他没得商量。”
听取意见是可以，却不能全部都听。
“姜副使，我想留在医官院，因为这里面汇聚大量珍贵医书，可以提升我的医术。”
一名右脸庞有颗大痣的中年人说道。
“很好，胡炜留院。”姜塬在册子上写上字迹。
这时一个体型神似竹竿的男子，站出来，“姜副使，我也要在医官院深造岐黄之术。”
“熊栋，你进入太医署考核培训前就已经行医十多年，经验丰富，先去西京河南府驻泊一段时间，后面再入医官院。”
姜塬态度坚决的说道。
册子上除了人名，还有王惟一留下的提醒字迹，比如某州某城急缺医官，或者某个嫔妃需要女性内宿医官。
全看姜塬怎么安排。
反正医官是注定不够的了。
片刻功夫，姜塬又决定三名女子医官入医官院，她们用来缓解男女授受不亲规矩，顺带减缓官家忧虑，专门诊治后苑嫔妃。
“山炎恩，你擅长小方脉？”
姜塬目光看去中间，小方脉指向儿科，大方脉便是成年人。
鉴于不久有皇嗣诞生，自然要储备小方脉的医官。
山炎恩留有山羊胡子，看着十分可靠诚信，“回姜副使，我确实略懂小方脉。”
“那留在宫城里吧。”姜塬思考一下，就提笔决定对方的去向。
山炎恩神色一喜，显然很满意。
后续姜塬又安排五名医官外驻州城，剩余的人员全部留在医官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