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当爱上自己(中)
擦干眼泪后继续吃饭工作,成年人的眼泪不可以让人看见,那是软肋。
因为陆朝朝的总结和自己对这段方案的熟络,这个方案完成的很快,在结束后都还有时间休息,但中国的老板地主思维,他们可不愿意看到员工休息。我只好装模作样的工作——摸鱼,打开微信找好朋友聊聊天,聊天对话框停留在上个月,我们都有工作,不能像高中时候一样无话不谈了,但偶尔约饭出去玩也是可以的。
“在吗?”表示一下礼貌。
“讲。“她回复的很快,挺难的,毕竟两个人忙碌和空闲时间常常错开,聊天就有一搭没一搭的。
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自己人格分裂的事说出来,好朋友之间也······可能不太适合聊自己的“琐事”,对话框上闪烁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打出的话还是最近的娱乐八卦,询问对方现状,吐槽新闻里的奇葩,这种话题总是轻松的,而且可以暂时忘记很多东西。
手机震动,是下班时间,六点半的太阳在夏天看不出什么颓势,今天工作完成,不用主动加班了。办公楼的落地窗装进大片阳光,晃眼的很,我今天就不陪着了,伸个懒腰拉伸一下,筋骨卡崩响两声,端起杯子向茶水间走去,准备遁逃,打卡下班。
下班的高峰期,地铁站密度报表,等了一班又一班的地铁终于上车,车厢人挤人,即使手机‘嗡嗡’震动也没法拿出来看一眼,幸亏不是钉钉的‘叮咚’,不然我该突然的心脏揪紧的害怕工作哪里没搞好还是突然视察发现我敢不加班了。下了地铁,微信的信息来自妈妈,看着妈妈的信息,每一次都有种无奈——她讲不了理!但她是我妈,爱也是有的,只是带点别的要求。微不可察的我叹了口气,点开语音方阵,凑在耳朵边听——
“雨啊,我给你找了好几个,你周末去看看,看看再讲愿不愿意!”“你也少说什么‘不结婚’啊什么的!你看看村里那个***年轻潇洒潇洒的,你看看她老了的,身边一个人没有多朝恶(土话,遭罪)”“我跟你讲,什么年纪就要坐什么事情,到年纪该结婚谈恋爱的!”“就这个星期六,我跟对面讲好的。”“人家小伙子很好的······”一如既往,被催婚了。
可婚姻有什么好的,从小到大看着爸妈,爷奶,外公外婆的婚姻,吵架发疯,两败俱伤,即使是书本里的爱情都透出点‘坟墓’味道,连爱情剧里的男主女主谈恋爱都三灾九难的。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明白的,当我12的时候我就讲了“我不结婚!”的豪言壮语,但离经叛道的行为只会被当魔怔了,即使我讲了这么久也没有人当真。
嘴巴张张合合,想反驳妈妈的话,手指还是没有摁下,算了,说不通。
照着往常一样生活,周六赴约去相亲(反正到时候AA拒绝就行),对方也算得上斯文,但我直接就有生理性反感,没等点菜我就坦白了歉意离开,结果对方直接恼羞成怒的泼饮料!餐厅里注意力全到这里来,戏谑的目光看的我浑身难受,对面还在喋喋不休的污言秽语——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相亲就是答应了?!
气愤和羞恼一下子的冲上大脑,可能脑子承担不了,眼前一阵眩晕,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或者说——再恢复成自己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陆朝朝又重新出现了,她在那一刻换掉我这个懦夫,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到我身后去”。她是勇士!
这三天她直接对轰那个男人,餐厅里的监控展示她的英姿——反泼回去,叉腰怒骂,有理有据并且补上了愤怒的巴掌,这一场纠纷导致两个人直接被带到警察局里受教育了三个多小时!还气到我妈,留下了安抚的烂摊子给我,但这次······好像我很乐意处理这个结尾。她太帅了!要换我可能就直接胶水糊嘴楞在当场还委屈巴巴的掉眼泪了吧。其实她也没有那么糟糕,但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还是有些不适应的,尽管我好像也······
日历上留着她的随记,嫌弃那个男人的恶臭,不理解妈妈的做法和一句对我的话:“抱歉,留了点你不喜欢的风波。”
自那以后,我就常常会和陆朝朝互换,但她不是很高兴成为我,我也有时候抱怨两句不满意她的鲁莽;虽然没有她的记忆,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地去生活,交流也只有日历上的三两句随记,但这样的相处下来,我们也成为了(算是)朋友吧。而且很多不方便对好朋友说的话(怕打扰);很多不能对父母说的话(徒增烦恼和被打击)对她说起来就无所顾忌了——反正我们一体的。
陆朝朝来了我的生活,按照科学,应该叫我生出了陆朝朝这个人格,但我不想承认,这样子我会被送到精神病院里的!小说和电视剧里,精神病院是折磨人的合理地狱,还得花钱,我不要!反正现在同事家人权当我老实人发火了,好多时候被顾及而不来麻烦我了呢。
本来这样相安无事的生活,但生活没有平淡无波的时候,国庆回家,我第二次见到那个相亲男,他老家居然跟我老家几乎是邻村的!我简直就像出门踩泥坑,难受还尴尬。
已经眼神对上且对面认出我了,装没看见想溜是不太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挥挥手,然后脚底抹油,早上的农村集市人头攒动,巷子胡同也多。我自以为离开就行,但的确低估了对方的愤怒,他就这样跟着我离开喧闹的早市,直到我穿过巷弄四处僻静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突如其来的人吓的我一惊,手臂上的力道很大,握的我生疼,“啊”的叫起来,对方另一只手就过来捂我的嘴。“他要干嘛?打我?报复?”心跳如擂鼓,生理反应本能的反抗,一下咬在他手掌,疼的他松开手。趁机转身就跑,千不该万不该的穿这个大衣,男人直接抓住我的衣服往后拽,然后把我往墙上撞,“砰”一下,额头和粗糙的水泥墙面相撞,鲜血流出,眼冒金星。对方不解气,拉住我的衣领就向我脸上挥巴掌,疼痛让我喊叫出来,也晕过去了,但我应该是这个人格晕过去了,而陆朝朝接管了我晕后的半小时身体——因为闻声而来的男女老少说我当时可厉害了,压着对方打,一招一式的肯定是个练家子。
骚乱引来了城管,但他们没有看见前面的过程,先定性互殴送去了派出所。派出所叫来了两方的家里人,妈妈看见我脸上的伤眼泪就出来了,急的直接跟对面骂起来,也不管开始的时候给我拉红线的客气体面,对面的妈妈也不甘示弱,吵的鸡飞狗跳,警察都头疼。
我躲在妈妈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疼的,也是怕的,但凡我没有陆朝朝这个人格保护,但凡她和我一样胆怯,怎么办······我好没有用,怎么一遇见事情就是躲,只会哭。一场借受伤的名义的哭泣,宣泄出不知道怎么具体形容的委屈与难受,到家了还在房间里哭,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地嚎啕大哭,咳嗽和哽咽。
这样的哭法我从来没有过的,小屁孩的时候受委屈了我都只会在杯子里闷起来哭,长大了更被要求要坚强可靠没敢当人面前流过泪。登上山顶眺望的时候,周围的人在对着远方嚎叫宣泄,我想学他们一样,可声音被锁在喉咙,化成一股淤气堵在胸口。这次的哭泣连带着心肝脾肺肾都疼,最严重的就是大脑,本来每次哭大脑就会像被收缩挤压一样疼,这次更是像是被捏住一样,疼的发昏。
迷迷糊糊,周围又黑起来,又是一束光笼罩着我,这次身边有人:陆朝朝。她这次高马尾,牛仔裤,双腿盘坐,抬头笑眼的看我,等待着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