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衙堂外，烈日高悬，地面被烤得滚烫，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闷热。道玄浑身是伤，狼狈地瘫倒在一旁，粗重的喘息声中满是痛苦。

几个官兵摩拳擦掌，眼中透着凶狠，正打算对道玄的左手动手。其中一人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棍棒，那棍棒带着呼呼风声，眼看就要重重落下，给道玄的左手带来灭顶之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粉色衣裳的女子快步走来。

她身姿婀娜，粉色罗裙随风轻摆，恰似春日里绽放的娇艳花朵。女子面容端丽，肌肤胜雪，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与英气。

此刻，她的柳眉紧蹙，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忍，脆生生地开口道：“他犯了何罪？至于让你们这样去打他？”

官兵们看到女子，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僵住，脸上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

为首的官兵急忙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双手抱拳，恭敬说道：“您有所不知，这犯人杀了人还死不认罪，县老爷叫我们对这犯人行刑呢！”

话刚落音，又一个蓝衣女子匆匆赶来。她一袭蓝衣，清新淡雅，宛如空谷幽兰。

她的相貌同样出众，眼神清澈却不失威严。蓝衣女子快步走到近前，目光扫过遍体鳞伤的道玄，微微皱了皱眉，语气平和却又不容置疑地说道：“打也打过了，就这样吧。”

官兵们心里虽满是不服气，毕竟碍于面前两位女子的身份，就这么罢手，实在心有不甘。但看着眼前两位女子，又怎敢表露分毫。

只能脸上堆满笑容，点头哈腰，嘴里忙不迭地应道：“是，是！”那点头的幅度极大，腰也弯得更低了，就怕稍有迟缓惹来麻烦。

蓝衣女子神色冷凝，抬起手干脆利落地摆了摆，声线平稳却自带威严：“先带我去找你们县令！”

一名身形精瘦、满脸麻子的官兵，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忙不迭点头，腰弯得如同虾米一般：“您这边请，小的这就给您带路。”说罢，他侧身引路，眼神还时不时往后瞟，生怕怠慢了这位贵客。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官兵一左一右，架起瘫倒在地、气息微弱的道玄。道玄的双脚无力地拖在地上，在尘土中划出两道浅痕。

他的脑袋低垂着，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痛苦的神情。

蓝衣女子微微转头，目光与粉衣女子交汇，极快地眨了一下眼，又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暗藏深意。

粉衣女子心领神会，嘴角微微上扬，不着痕迹地回应了一个眼神，裙摆轻扬，莲步轻移，紧紧跟在了押送道玄的两名官兵身后。

一路上，带路的官兵走得小心翼翼，时不时回头确认蓝衣女子是否跟上，嘴里还不停地介绍着县衙的布局，试图缓解这压抑的气氛。蓝衣女子则目不斜视，神色冷峻，步伐沉稳有力。

而跟在后面的粉衣女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走着，实则暗中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她的眼神灵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纤细的手指轻轻攥着裙摆，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很快，他们来到了县衙牢房门口。牢房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两名官兵将道玄粗暴地扔了进去，道玄闷哼一声，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粉衣女子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快步走到牢门前，透过栅栏缝隙，仔细打量着道玄的伤势。

在官兵毕恭毕敬的引领下，蓝衣女子步伐优雅地踏入了县衙的高堂。堂内庄严肃穆，高悬的“明镜高悬”牌匾在黯淡的光线下透着几分威严。

白县令正坐在宽大的案桌后，手中握着一支毛笔，似乎在审阅公文。听到脚步声，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目光触及蓝衣女子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浑身一震。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睛陡然睁大，脸上的神情瞬间从冷漠威严切换为极度的讨好与谄媚。

只见他迅速放下手中的毛笔，动作太急，毛笔都滚落到了地上，他却全然不顾。肥胖的身躯以与他体型极不相称的敏捷，从座椅上弹起，绕过案桌，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蓝衣女子面前。

他满脸堆笑，那笑容夸张得仿佛要咧到耳根，露出一口并不整齐的黄牙。“陈小姐，”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语气里满是讨好的意味，“您怎么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衙门啊？莫不是我手底下那些不长眼的下属，哪里冒犯到您了？”说着，他还抬手轻轻擦拭着额头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珠。

与不久前在衙堂外下令对道玄施加重刑时的凶狠残暴相比，此刻的白县令简直判若两人。

彼时，他眼神阴鸷，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无情地指挥着官兵对道玄下手，仿佛视人命如草芥。

而现在，在蓝衣女子面前，他却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双手，眼神始终紧紧盯着蓝衣女子的脸，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陈小姐，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我讲，我一定严惩那些家伙，给您出气。”他的声音近乎谄媚，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与地面平行。

蓝衣女子神色平静，目光如炬，看向白县令，声音平稳得如同山间缓缓流淌的溪流：“刚才我在衙门外，看见一个犯人正在被你手底下那些下属处于私刑。”她语气轻描淡写，就像在讲述今日的天气这般平常。

白县令原本堆满谄媚笑容的脸，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一滞，笑容像是被突然冻住，僵在了脸上。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过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练就的应变能力，让他很快就重新调整好了状态。

他微微前倾身子，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搓动，脸上换上一副更为小心翼翼的神情，问道：“所以……是我手底下那些下属做的太血腥了，惹陈小姐您不快了？实在是万分抱歉，是下官管教无方。”说话间，他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蓝衣女子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情绪变化，好见机行事。

蓝衣女子仿若未闻，目光直直地盯着白县令，没有丝毫退缩。她微微皱了下眉头，接着说道：“我就想知道，什么样的犯人，需要废掉他的右手？”这一次，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平静，却隐隐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白县令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过了片刻，他才结结巴巴地回道：“这……这个犯人，他……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杀人罪，还拒不认罪，下官这才……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想要让他招供。”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蓝衣女子的反应，眼神里满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