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惊肉跳
皇城外东北角御马监。
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正躺在御榻上，两名小火者正替他捶腿捏脚。
另一名小火者手里捻着葡萄送到他嘴里。
这样的情况在御马监属于正常不过。
在二十四衙门中，司礼监为十二监中第一署，御马监虽最后设，但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实为内廷“枢府”。
御马监还管理着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为大明的内管家。
在这里王体乾就是天，哪个不怕死敢惹他的麻烦。
王体乾觉得还真没有比让人伺候更舒服的事。
监督太监冯仑推门进来，王体乾瞧着他手里的账簿，就知道他有事要禀。
挥了挥手，几个小火者毕恭毕敬的离开。
“怎么了？”王体乾眼皮也不抬一下，慵懒的问道。
“老爹爹，今年的收成核算完毕，您看一下。”
“咱还看啥，你说说得了。”
冯仑翻开账簿汇报起来：
“老爹爹，大小皇庄校尉将今年的数额都交上来了，拢共五十万八千七百两。”
“嗯？”
王体乾马上意识到数目不对，相较于去年少了。
冯仑吓的跪地磕头：“老爹爹息怒，今年不少地方发了水，也有不少地方着了旱灾。
许多佃户交不上钱，只能让他们欠着，来年有收成了再还。
当然这些都要记息，儿子一笔笔都记得清晰。
老爹爹不信可以看账簿。”
王体乾翻身起来，将他拉了起来。
微笑着拍打他身上的尘土：“你看看，咱也没说不信。这是做甚。
咱要信不过你们，还能让你们干吗。
你们干的不错。
收成不好，就来年交嘛。
总要给那些穷哈哈留口饭吃，要不来年谁还给咱们种地呢。
都逃了，谁给咱们送钱呢。”
冯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的陪笑道：“还是爹爹仁慈，应该让他们给爹爹建牌坊，给爹爹供奉香火。”
王体乾眯着眼睛盯着他看，看的冯仑有些发毛，拿眼睛不断的偷瞄他。
“你真是咱的好儿子。你是嫌咱活的太逍遥。”
冯仑听罢，又一次跪地。
“老爹爹，儿子哪里说错了。做错了。还请老爹爹责罚。”
王体乾抡起手掌给了他一耳光。
“混账东西，动动你的脑子。你前脚给咱立了牌坊，后脚就叫锦衣卫知晓。
你以为锦衣卫是那么好相与的，他们鼻子比狗还灵。
咱可跟你说明白，在外做事多长个心眼。
出了事，都得完蛋。”
冯仑可磕头如捣蒜：“是是，是儿子犯糊涂，儿子错了，儿子给爹爹磕头认错。”
咣咣咣。
见冯仑磕的额头红肿，王体乾才没好气的摆手。
“行了。下不为例！”
这个时候一小伙者匆匆来报。
“禀老公公，宫里来话了，让您拿着皇庄的卷宗去一趟。”
王体乾听罢，慌张的浑身颤抖。
他摸了摸跳动的眼皮。
心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要不说怎么今天感觉不对劲呢。
“完了，完了，事发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皇庄两个字，冯仑吓的瘫倒在地上，嘴里喋喋不休起来。
王体乾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完蛋的玩意。
此刻，他还比较镇定。
思来想去，应该是陛下有事要说。
要是真出事，八成来的就是东厂或者锦衣卫。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肃衣整衫。
临走的时候分付冯仑：“没出息的东西，把心放肚子里。有咱在，天还塌不下来！”
朱由校既然答应要把皇庄拿出来分了，自然就离不开御马监的配合。
王体乾进来之后先是问候朱由校，又与李邦华打了招呼。
“王公公来了。”李邦华也客气的打招呼。
王体乾进来的时候将整理好的卷宗双手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翻开看了看，便吩咐道：“既然你管着皇庄，你就详细说说吧。”
“皇爷，慈宁宫子粒官田1107600亩，慈庆宫子粒官田346359亩，乾清宫子粒官田381405亩，未央宫改进乾清宫子粒官田212853亩。
大体的子粒官田都是在顺天府，真定府、顺德府。其中大兴县19799亩，昌平州6914亩......”
“好了。”
朱由校及时打断他，这么一个县一个县的报下去，一天都报不完。
“直接说总数就可以。”
“皇爷，子粒官田一共是2048217亩。”
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回头你与李邦华对接一下。这些子粒田以后要归李邦华安排。”
“啊？”王体乾突然愣住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望着他，都比较奇怪，他为何有如此反应。
王体乾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
急忙解释：“皇爷，不可啊。这些子粒田一年的收入就近五万两，宫里的开销本就紧张，少了这部分收入.....”
朱由校笑了笑，他还当什么事呢，也是怪自己没有提醒。
“行了，不必大惊小怪，这些地还是要收租子的，以后每亩收一成租子，具体情况，还要你与李爱卿商议。
毕竟每一块地的产出情况你都清楚。
但是朕可得提醒你，不要故意抬高收成，实事求是就好。”
“啊。皇爷，咱还以为以后没收入了呢。”
他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让几个人忍俊不禁。
李邦华更是大笑着说：“王公公，咱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守财奴。”
王体乾猛的脸红卖乖的说道：“李大人你就不要笑话咱了，就算是守财奴，咱也是皇爷的守财奴。”
朱由校也是被逗的哈哈大笑。
李邦华见没自己事了，便告辞离去。
看到王体乾忧心忡忡的样子，朱由校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如此心不在焉，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哦，皇爷，没有事。咱刚才还在算呢，这子粒田交给李大人，好像咱们还赚了。”
朱由校当他反射弧长，笑着问：“怎么就赚了，你说说。”
“皇爷，你看啊，咱们子粒田一共是两百万亩，咱们那都是上好的庄田，一亩收入三石的话，两百万亩就是六百万石，抽一成的话，就是六十万石，换成银子的话差不多就是六十万。
哎呀，皇爷还是您会算账啊，原来才收五万，咱们整整翻了十二番啊，皇爷。”
王体乾手舞足蹈兴奋至极，就连魏朝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好了，你这账是算的没错，但是你给朕可得收回来。”
“皇爷，这点您放心，臣保证一分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