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4章 你,可愿拜我为师?
逍遥阁内院。
严如松看着赵易,面上的笑意缓缓褪去,化作肃然。
“赵师弟,白莲教所涉因果极大,你若知晓了此中内情,若想再避开,可就难了。”
赵易闻言面色不变,笑道:“师弟明白,有些事,可不是蒙住脑袋躲避就能避过去的。”
自己兄妹的名字都让人惦记上了,躲还能躲到何时。
严如松点点头,目露赞许:“好,以你的脾气,想来早晚也会与他们对上。”
旋即不再犹豫,开口问道:
“赵师弟,你可知上界?”
赵易点头又摇头,那日海棠娇提及这二字后,他曾特意入藏书阁找寻与此有关的消息。
但搜寻许久,最终也只得了寥寥数言——
曰:天地万界,其有上天,谓之九天。
“所谓上界,称之为上天或许更合适些。在我等所处界域之上,有九座无边天穹并立,其内玄之又玄,便为九天。武者修至人之极致,便可踏破虚空,飞升上天,以窥大道,说的便是九天。”
说起此事,严如松目中不无向往,对于知晓此事的武者来说,这无异是毕生所求。
见赵易似未因此有太大震惊,他微微点头,接着道:“九天各辖诸界,我等所属的,乃是九天之中的无量天。而九天之中,还有一天,名曰无生天。”
“无生天?那白莲教所拜,似乎便名为无生老母?”
严如松点头,言语惊人:“那无生老母,便是无生天的至高存在。”
赵易不由疑惑起来:“照这么说,白莲教信的还是个正神?”
“非也。”
严如松微微摇头:“据说,在无尽岁月以前,无生老母曾试图将诸天生灵皆化作枯骨,几近功成。后来是其他八大上天至高者联手,才将其封印。”
这么猛?
赵易不由咋舌,几近功成这几个字的含金量,放在此处未免有些太高了些。
“无生老母被封印后,其信众却未曾泯灭,反而继承其志,行走诸天万界,行诸般祸事,度人入无生界,以此助无生老母脱困。”
据严如松所说,此世史料可考五万年前,九州便已有白莲教的踪迹,如无生教、极乐教、弥勒往生教等,皆是其支脉。其势力之大,在民间之盘根错节,可谓极其可怖。
赵易闻言却更是困惑了:
“师兄,照你这么说,白莲教荼毒之深,可谓极大,历代王朝难道不曾出手禁绝吗?”
“自是禁了的。”
严如松轻叹了一声:“上古至今,历朝历代,几乎皆将白莲教列为邪教。如大炎朝时,白莲教九州据点几乎被炎武帝拔除殆尽。直至本朝……”
严如松顿了顿,压低声音:“据传本朝太祖曾在洛水立誓,后助其破誓的,便有白莲教的身影。”
他语焉不详,忌讳莫深,但赵易却听出了言语中的阴谋与背叛的味道。
他想起了自己先前曾在史书中所见的记载:
“灵帝崩,太祖得天命,继之为靖。”
其中所含的内幕,或许比自己所想的还要血腥黑暗得多。
而这,也是大靖朝廷与白莲教之间始终态度暧昧,始终未曾真正以大力气打击的原因。
“本朝白莲教之猖狂,几乎可比诸多王朝末年。原先国力盛时,白莲教尚还算收敛,如今国力愈发疲敝,便再难压制了。”
严如松言语中不无怅然,他乃是穷苦出身,深知如今家国局势之糜乱。
赵易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感觉,以他从史料中只言片语可见,这大靖自诞生之初便带着古怪的基因,奢靡之气极盛,更是大肆鬻官卖爵,催生了不知多少如铁皮胡这般无才无德的狗官。
“关于白莲教的来历,我所知便大致是这些了。”
赵易有些好奇:“师兄,这些东西涉及上天,您怎会知道这些事?”
严如松笑了笑:“自然是师父所传。”
阁主吗?对于这位,赵易心中更添了几分好奇。
“白莲教盘踞平阳府乃至雍州,已经有许多年头。不知为何,自约莫六年前起,将许多力量集中在了甘棠,想来是有所图谋。”
六年前?赵易搜寻记忆,发现六年前除了容容出生和生母亡故之外,便没有其他大事发生了。
“所以说,白莲教是六年前盯上的甘棠?”
严如松却摇头:“许多年前便有白莲教贼人盘踞甘棠了,不过那时天下尚未糜烂至此,贼人都潜藏在阳光之下。直至二十五年前,师父归乡,开始调查此事。”
二十五年前?
赵易心中微动,联想到了昨夜所去的多子菩萨庙。
严如松似知他心中所想,点头道:“当年前多姿菩萨庙血案,便有白莲教在其中作祟。”
果然如此……
赵易心中不由浮想联翩。
“那虞家?”
赵易更为关注的,反而是这城中第一大户。相比白莲教,虞家给自己带来的威胁,才是更大的。
“此事事关重大。”
严如松面上颇有凝重之色,正欲说些什么,神色却忽然动了动。
“你且在此等我,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
说罢,迈步走入内阁一处少有人进入的大堂之内。
阁主回来了??
赵易心中好奇,浮现出诸般猜想。
直到一声开门的“吱呀”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抬眼便见严师兄打开门,看向自己,笑道:“师弟,师父唤你。”
不知为何,赵易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艳羡,但也有实实在在的喜意。
一入堂中,眼前便是一处香案。
案上简单挂着一幅颇显老旧的画像,桌上除了香炉,便是一本发黄的本子。
桌案旁,风老含笑而坐,身后侍立的严如松亦带着笑意。
“师弟,还不见过阁主?”
赵易眼睛一瞪,似无比惊讶:“风老?您……您老竟是阁主?”
风不忌哈哈大笑:“少给老夫装模作样。”
他点了点赵易,笑骂道:“平日里没事便给老夫整些美食,无事献殷勤,老夫就不信你什么也没猜到。”
赵易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他虽心中并不确定,但总归有所猜想。
毕竟除了阁主之外,又有谁能让师兄这般毕恭毕敬,还成日里在阁中自由出入。
风老转头对严如松笑道:“这小子,可比你要滑头多了。”
“师弟玲珑心肝,自比徒儿要聪慧些。”
风老笑着摇头,旋即挺直了腰板,表情稍稍正经了几分:
“老夫名为风不忌。前事不必多说,今后若行走九州,或许你能恰好听闻一二。如今嘛,便算是这小小逍遥阁的阁主了。小家伙,今日老夫寻你,唯有一事——”
他言语微微一顿,旋即竟有几分紧张:
“你,可愿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