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点豆
沈辞意识被那声洪龙之音震得缩成一道白光猛地扎入潭水下面,似乎是要寻找庇护。
于是这缕意识被逼到绝地,开始掌管四肢五脏六腑千经百络亿万细胞的生命活动……
“唔……”沈辞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徐长老,其眉毛似大雪压松,眼睛如千尺深潭,嘴巴如同一片柳叶,在沈辞看来,这些都不是亮点,他唯独喜欢那一个肉鼻子,因为它什么都不像,它简简单单就是一个鼻子。
徐长老正在为沈辞把脉,一股揉劲向四周展开,而那洪龙之音悉数由他那五指指尖拨弄那似弦之经络传递而出,而并非在耳边大声喊叫。
而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头青牛,随着耳边的铃铛声响起,青牛踏踏而来,十分亲切的凑过头来,用牛鼻子左右嗅了嗅。
“哞~”
这似乎是一种认可。
沈辞避也不避的望着它,青牛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于是,青牛低头嚼草去了,而沈辞坐起身来,望着一脸和蔼的徐长老,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我……晕了?”沈辞失望至极,心灰意冷口中自言自语道,“失败了……失败了……”
“哞~”
青牛似吐人言,但是尽皆兽语,它想安慰沈辞一番,但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徐长老见状,也不安慰什么,反而抚须点头赞许道:“嗯……”
突然之间,一人夺门进入,环佩叮当,卷风而来,一声娇嗔,响在沈辞耳旁,句句深入人心。
“徐老头,师弟都这样了,你居然不安慰安慰人家,反倒欣赏起他的根骨来!这也忒气人了!”
她一把将徐长老把脉的左手挪开,眼睛注视着沈辞轻轻说道:“恭喜沈师弟,从今天起,你便是我们太渊门的一员了!”
“师……弟?!”沈辞心中陡然一惊,一扫脸上的阴郁表情,“成功了?!”
“是啊!从此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女子如此说道。
“敢问姑娘是……”沈辞疑惑而又感激道。
“我叫梅采儿,是你的师姐。”女子回答道,她又从囊中取出一个物件,递给他说道,“这是一枚令牌,凭此令牌,你能在太渊门上下自由往来。”
“好啦,现在已是入夜,赶快休息吧,明日去点豆阁报到。”
“喂!师父,走啦!”少女推搡着徐长老,把他和青牛一起拽出了屋子。
原本十分热闹的屋内,变得冷寂下来,望着窗外的璀璨星辰,听着虫鸣窸窣,只觉凉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
“天子,门主……”沈辞向远方眺望,终于慨叹一声,攥起拳头道,“我成功了!等我!”
是时夜深人静,他掖了掖被窝,将自己藏在被褥里,悄悄地酣然睡去……
翌日清晨,点豆阁。
沈辞如约而至,来到报道的地址附近,只见不远处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屋阁。四周几乎全部都是辽阔的人来人往的平地。
“那就是点豆阁?”沈辞心中不免感到疑惑,“好小的一座建筑物……”
那屋阁的匾额布满了灰尘,挂尽了蛛丝,拥有漫长岁月的痕迹,令其中那种古老的气息迸发而出。
沈辞将准备好的红豆事先捏在手中,朝着点豆阁执事径直走了过去。
“沈辞,红豆一颗。”他把手中的红豆递给那位执事。
咣啷一下,金锣一声巨响,仿佛向大家通知着什么。
“苏能,红豆五颗。”
咣啷!
金锣又一声巨响,人尽皆知。
“好像是在公开记账一般。”沈辞如此想道。
“张劲,黑豆一颗!”
咣当!金锣响声变换,仿佛发出警告一般。
众人听闻,都齐齐扭头望去,恰好这个叫张劲的人,长得人高马大,在人群之中,十分醒目。
他羞愧难当,低下头来,巴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这种情况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忽然之间,人群沸腾,众议纷纷。
咣当!
“柳如龙,黑豆五十颗!”
点豆阁执事运气腹中,于喉咙中如此叫道。
众人之中直接炸锅,他们回头一望,皆是摇头叹息,似乎以此为耻一般。而柳如龙对此置若罔闻,面色淡然,古井无波,背手缓缓踱步,与众人的形色匆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貌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沈辞以手抚颔道。
于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拥五十颗黑豆的人,柳如龙。
他有一对盯着前方的眼睛,从来不乱瞟。有一双缓慢行走的双腿,从来不奔跑,有一只紧闭如缝的嘴唇,从来不多话。
人们都见怪不怪,大步流星,在柳如龙周遭穿梭流动。
他好像一个江边的坐客,观江水滔滔,所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而他,却是站在昼夜之外。
“奇人呐!”沈辞一拍大腿,心中激荡不已。
还未做整顿,沈辞突然一思虑,刚要跑动却又停下,刚停下却又跑了起来,就这样行动机械,而柳如龙渐渐与他相隔甚远。
沈辞望洋兴叹道:“这类奇人,好似伯乐中的千里马,比黄金还要珍贵。我姑且还是再观察观察几天吧!”
“哈哈哈!什么奇人!你说他什么奇人?”
一个红唇皓齿,玉树临风的男子手执桃木扇,哈哈嘲笑道。周遭的人们眼眸一亮,心中暗道:“是他,萧叱!”
“就在刚刚,我也见过此人,他所拥有的红豆,好像很多很多。”
所谓红豆,乃是积极向上,或是遇难而进,再者见义勇为,总之是对太渊门门生的一种嘉奖,人们视此为荣耀,甚至用它来兑换物件。
所谓黑豆,反之红豆,乃是象征不思进取之辈,是对太渊门门生的一种惩罚,人们都视此为耻辱,避之唯恐不及。
按道理,柳如龙拥有五十颗黑豆,不思进取到了极致,当然为萧叱所嗤笑。
“少年,莫要学他,他可是太渊门的拖油瓶!”
萧叱丢下这么一句话语,随后扬长而去。
听罢,沈辞对此嗤之以鼻,对此人的感觉,也是颇为地平淡。他不悲不怒,并未将自己的情绪代入其中。
沈辞本来以为会看不见柳如龙,可柳如龙真真切切的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缓缓踱步。
“如此唐突地过去,想必他定然不会与我交谈。”沈辞叹气道,“只能说有缘无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