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余毒
姜妧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什么时辰了？”
小薇：“小姐，已经巳时一刻了。”
“怎么不叫醒我？”
“你昨晚太累了，想着让你多休息会儿。谁知世子爷一大早就带着几个武学师傅来了。”小薇一边帮姜妧更衣，一边解释道。
姜妧颔首，简单地用过早膳后，就往院子走去。
姜乐衡背着手站在院子里，长身玉立，气度不凡，板着张俊脸，颇有几分肃杀之感。
他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姜妧，原本板着的脸换上了和煦的笑容，他迎了上来，“咦”了一声：“二姐姐没睡好？今日瞧着憔悴了许多。”
姜妧：“有些失眠。这些是父亲让你寻来的武学师傅？”
姜乐衡颔首：“这几位师傅都在武学上颇有成就，也曾指点过我，都是极好的。既是强健体魄，自然马虎不得。二姐姐瞧着哪个更合眼缘些？”
姜妧点点头，目光在那几人之间来回流转，迟迟不下决定。
其中一位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语带不满：“一个女娃娃，四肢纤弱不能提，还是个贪觉的，学什么武？我看，不如回去拿绣花针算了！”
“大胆！”姜乐衡眉毛竖起，厉声呵斥，“主家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姜妧拉住了姜乐衡，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上前一步，朗声道：“女子又如何？今日是我头一次与各位师傅见面，你仅凭这一面就妄下判断，看来也不是个能明辨是非之人！就不劳烦你了。”
中年男子吃了个闭门羹，横眉怒目，甩袖就走：“你个女娃娃，牙尖嘴利！老子还不伺候了！”
剩下的几位武学师傅面面相觑，他们原以为姜家的二小姐只是学武玩玩，一开始并不放在心上。
又见她说话细声细语的，认为她是个性子娇软好拿捏的主儿，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如今她三言两语就点出了中年男子的秉性，处事果断，不由得摆正了姿态。
姜妧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也不想细究，她坦言道：“若还有与方才那位师傅一样想法的，也无需多留。”
此话一出，又有两位武学师傅扭头就走。
姜乐衡见状，气得想骂人。
这些武学师傅平日在他面前恭敬谦卑，怎么一到姜妧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姜妧却很平静，她这些武学师傅大多瞧不上女子学武。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
又陆陆续续走了好几个武学师傅，最后只剩下三位，其中一位仪态端正，长发高束成马尾，动作利落，是个飒气十足的女师傅。
姜妧走到那位女师傅前，问：“不知师傅以为如何？”
女师傅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道：“没人规定女子不能学武。在我看来，只要肯学，女子不比男子差。”
她顿了顿，来回打量姜妧，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松开，好半响，才接着说道：“二小姐身子娇弱，虽后天补养得好，内里却比旁人的要弱些。学武虽能强身，但也要注意内服滋补。”
姜妧眉头一挑：“师傅还会医术？”
女师傅谦虚地笑笑：“略懂皮毛。”
姜妧不置可否，能一眼看出她身子骨弱还内里不足，若这只能算得上是略懂皮毛，那宫中的太医怕都是庸医了。
“敢问师傅名讳？”姜妧问。
女师傅爽朗地拱手道：“在下林颂。”
“林姑娘可愿当我的武学师傅？”姜妧问。
林颂：“是我的荣幸！”
姜妧笑笑，扭头对一旁的姜乐衡说：“那就让林师傅跟着我去庄子上吧。”
姜乐衡颔首，心里觉得对不住姜妧，那些武学师傅都是他找来的，他们如此下姜妧的面子，显然也没把他放心上。
“二姐姐，让你受委屈了。我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
姜乐衡年纪小，识人不清很正常，姜妧不怪他。
这世道对女子多有拘束，姜乐衡是男子，平日里跟在姜槐身边都被捧着，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些武学师傅会一视同仁。
“无需挂怀。”姜妧道，“只是我这一去庄子，估摸着得到过年才能回来了。”
姜乐衡哼哼了两声：“父亲也真是的，庄子上那么清苦，哪儿是养身子的地方？昨日大姐姐及笄礼后，楚家发来请帖，说楚老太爷七日后过寿，还说让父亲捎上楚夫人一起，父亲一口回绝了，说楚夫人身子不好...”
姜妧立马抓住姜乐衡话里的关键，反问道：“你是说，七日后楚老太爷过寿，邀了我和娘亲一起？”
姜乐衡点头：“二姐姐你不知道？”
姜妧摇头。
姜乐衡也察觉出里面的不对劲来：“父亲昨晚来寻你，没说此事？”
姜妧苦笑：“昨晚父亲正气头上呢。”
姜乐衡以为姜槐只是气忘了，没再过多纠结：“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我来送二姐姐！”
姜妧看着姜乐衡一副想要找那几个武学师傅算账的样子，她点头：“雪天路滑，慢些走。”
姜乐衡头也不回地摆手道：“知道啦！二姐姐放心吧！”
另外的两个武学师傅也跟着姜乐衡走了，只剩林颂还站在原地。
“林师傅也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
“别说话。”
林颂拉过姜妧的手，给她把脉。
姜妧闭上了嘴。
只是林颂微皱的眉头让姜妧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好半响，林颂松开她的手，眉头紧锁：“你这脉象，有些古怪....”
“古怪？”
姜妧自认身子骨还不算很差，至少脸蛋是白嫩肉乎的，只是内里有些不足，经常生些小病。
林颂严肃地颔首，她朝四周看了看，谨慎地问：“你这里方便说话吗？”
姜妧心里大骇，难不成她身子骨真有问题？
那她前世为何没有任何察觉？！
她屏退了下人，带着林颂来到了内室，紧张地问：“可是我身子有什么问题？”
林颂眉头就没松开过，她拉过姜妧的手又把了一次脉。
好一会儿，才听她说：“若我没诊断错，二小姐体内有余毒未清。虽不致命，但长久下来，身子耗损厉害，内里不足会越发凸显..”
姜妧如遭雷击，她愣住了，耳中轰鸣，完全听不清林颂在说什么。
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地问：“你说我中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