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扫清余毒
高怀德见此情形，忙抽出腰间唐刀，纵身上前抢到石崇贵和孙黑齿之间，直刀向上反撩，二人虽正在各挺兵刃直刺对方。
但如不闪避，石崇贵右手三根手指，和孙黑齿整条右手小臂都会不保，二人正斗的舍身忘我，此刻悚然一惊，各自向后急跃！
高怀德随即将直刀扔了，双膝跪地道：“臣犯上忤逆！”
石崇贵实际上刚刚贸然出手，委实也忒的过于托大！简直是骑虎难下，自己果然不是这孙教练的对手，斗到后来能节节自保，已然颇为费力。
孙黑齿同样是进退维谷，自己虽然渐渐站稳上风，但若要真的将皇帝陛下击倒，那就非得耗竭他的体力。
可皇帝乃阵前勇将出身，天下各军无人不知，便是巨斗一天一夜，应该也尽自支撑的住，他孙黑齿自己也要闹个筋疲力尽！
届时自己伤了陛下，他们一拥而上，那可是必死无疑了....！而且这位年轻皇帝勇冠三军，自己也就顶多大他十岁而已，便有如此武学成就，着实不易！
更何况中原缺一位年轻勇武的领袖抗击敌虏，缺的太狠了！实在是不想伤他，两人各自佩服对方单打独斗的惊人造诣！
“小高你站起来，这样罢，孙黑齿便将功折罪罢！你带着你的这些打家劫舍了人家财务的脏兵，出城去将曾山阳这背后煽动的恶贼，带来见朕！”
孙黑齿必然是当仁不让，他想着戴罪立功之后，自己在归德军是呆不下去了，到时候还是请命进到禁军中更滋润些，现在倒是不急着邀功！
当下跪地满口答应，又说了些奉承佩服的话，毕竟在军中打滚了这么多年，这点事他还是有数的。
经过这一场恶斗，皇帝爱惜自己，不愿再杀，那自己当场便也顺坡下驴了。
严冬的劲风扑面，石崇贵目睹着孙黑齿带着七八千乱兵中的精锐兵士，出城预备截击从山林之中呼啸而来的流民盗贼。
石崇贵先是不着痕迹的，让在近八九万这城中涵盖有乱兵参与劫掠的所有军队，将乱兵隔离着挑出来。
再选出其中精锐，全数交给孙黑齿，此人见皇帝毫无介怀，也非常振奋！
当这批精锐从南门「迎济门」出发，大门关闭之后，石崇贵与魏盛对视一眼，魏盛便隐没在跟随皇帝的人丛深处，很快就不见了。
皇帝在众人的簇拥着和恭维勇武之声的一片颂圣中，微笑着缓缓走下南门城楼。
魏盛召集所有控鹤军与李守贞在节度使府汇合之后，二人率领着已然经过控鹤卫也参与了的刚刚层层筛选过滤的，绝对干净未曾附逆从乱的六万军队。
此刻经过清洗，什么禁军、归德军、河阳军，这种种分帮分派的军队，此刻已经全部收拢在了一起，由李茂贞集中统领。
数万兵马的集结却几近于悄无声息，在天色已晚的静夜之中，火速穿过经过血腥劫掠之后更加沉寂的城中主街。
四下里合围了暂时安置已然去其精锐，只剩胁从的一万五千余兵，其中归德军与河阳军占百分之九十的劫掠兵士的集中休整之地。
猛然间掩杀进去，一时之间杀声并不显著，惨叫哀嚎之音却是大响！但李守贞都用极快的速度让这些胁从之辈的每一个乱军惨叫的并不长便戛然而止！
清晨的阳光从窗格里照耀到石崇贵一脸轻松熟睡的面孔上，暖光让他不禁睁开了眼，正盯着与床榻垂直的木质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石崇贵打开寝居的木门之际，却见魏盛垂首站在外面。
“既然来了，怎么不叫朕？”
“陛下！昨夜臣与李副帅联手，已然将乱军尽数剿灭，现下只剩下城外那七八千的乱军精锐！
此外便是，嗯....算下来，归德军此刻十中存五，河阳军十中存三而已！”
石崇贵冷笑一声道：“这孙黑齿，倒也不是全然用来恶心朕的，没想到意外之喜，竟借了曾山阳的光，收拾掉了符彦卿的大半兵马！朕也不会亏待了他，你去叫他来见朕。”
广慈寺后山佛堂之中，“符卿啊，真料想不到，你军中从乱之兵，竟是如此之多？朕并未苛待河阳军镇，符卿深明大义助朕抗虏，朕始终铭记于心！
你知道朕在汴京那八岁的小儿延宝，朕准备明年将他放在莱州做防御使，监视着青州，听闻你家正有个十来岁的闺女？可愿与朕结个亲家啊？”
昨夜城中杀人，符彦卿当晚便得到了消息，他也很清楚，自己的部署兵马大量被屠，等于是强行卸掉了自己的兵权！
正在辗转反侧的考虑要不要趁清晨人马都未清醒之际，逃回河阳起兵造反？
但又是抵抗契丹，又是平定青州，经此两事，河阳军镇菁华尽去，元气大伤，怎还会有余力攻下汴梁？
正在惊慌不定之时，皇帝召见的消息传了过来，他不得不先硬着头皮来见石崇贵，没想到开口便是结亲这茬事！
符彦卿抬头与石崇贵对视了一眼，明白皇帝还不想与他摊牌翻脸，当即一躬到地。
暗想自己用这带出来的部队七成的兵马换回来个皇帝亲家，虽然略有些亏本，却也比造反合适的多，不禁欣然同意。
石崇贵心中一喜，一把将符彦卿扶了起来，执着他的手回到座上，二人还没说几句话，门外报捷的消息便一路传了进来。
孙黑齿果然将曾山阳一举拿下，流民四散而去，现在扫清乱匪的军队，已经在南门之外了。
石崇贵与符彦卿携手走出节度使府，吩咐差人去请枢密使高行周到南门城楼上一见。
当石崇贵俯视城下众人，却见果然不出所料的微微一笑，虽激战一夜，终于获胜，但毕竟也是七千对几万人。
这流民便再是乌合之众，累也该将这七千乱军累成筋疲力尽！
“孙将军果真不负朕望！生擒逆首，来个东阳献俘，大增我朝廷之军的声威！孙将军稳住此贼，待朕亲手取其性命！”
这曾山阳发髻散乱的被双手反绑坐在与孙黑齿并排而立的战马上，石崇贵一伸手，魏盛捧上一把强弓，皇帝接了，又从魏盛手中提着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
挽强弓拉利箭的对准城下，孙黑齿伸臂按住曾山阳的肩膀，稳住了他，只等皇帝将其射死，另有几句颂圣的话已经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