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巷战搏杀

当东阳城西门被四野的乱民给强行开启之后，高行周率领的七万中央禁军迅速便发觉了，皇帝此刻身在城楼之上，并不需要他再多言吩咐什么。

高行周这种久经战阵的韬略大将，已然跃马而行率领军队进入了石崇贵站在城墙上向西遥望的视野之中。

城墙上杨光远的军镇之兵被扫荡殆尽，乡野之中抓来的村民，一哄而散了一大半，剩下不多的一二十个人，感念陛下厚葬家人，愿跟随天子。

这礼仪周全的丧事，他们几代人都应当是不曾见过的，更不用提受过了，虽当场便要加入朝廷军中，但这样的人数倒非常少。

这年头，连朝廷都是一换再换，哪一方哪一派的势力都不要参与，还是保命要紧！是以大多数人都是一哄而散了。

石崇贵与高怀德带着这部分先遣先蹬的中央禁军快步奔下楼来，与高行周、符彦卿合兵一出，派出斥候传旨四门，收缩兵力集中到西门来。

片刻之间，十万人笙旗蔽空的汇集在东阳西面这座坚城之下，西门「迎章门」不像南边正门那般有大型的翁城拱卫，此刻大门洞开，闯进去也就是直接进了城了。

大城中心地带的节度使驻节的府邸内，杨光远焦急的团团乱转，他忍不住便想收拾金银细软向东逃窜，然后出城去。

石崇贵其实并不怕他跑了，跑了正好，一个失去了巢穴的节度使，那可立刻就成了水中的浮萍！

身为皇帝，只需要好整以暇的坐等杨光远的左右部下提着他的脑袋来求见自己宽恕就行。

晚唐至此三代以来，已有数不清的君主、节度战败之后，在逃命中被左右之辈杀死，提首级投降新主。

平卢军节度使幕府掌书记曾山阳一把扯住杨光远的衣袖，坚决不许他向东逃亡，如果现在跑了，那才是自取速死之道，只会死的更快！

行军司马李镔在一旁嘴上附和着曾山阳，其实心中暗自筹划，一旦当真到了事不可为之际，便从背后一刀杀了杨光远，将他的头献给石崇贵。

别看曾山阳现在说的斩钉截铁，可他又不能上阵搏命拼杀，只会躲在节度使身后，出些阴损主意，折腾下面这些个为将做兵的人。

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过后的杨光远传令重新纠集可用之兵，集中在节度使府邸前的大道上，作节节抵抗，要用巷战来拖垮石崇贵的朝廷禁军！

石崇贵与高行周联袂骑马进入东阳城，整个西侧城门周边的这一大片，平卢军镇兵马还没死的，已然全部四散而逃，中央军快速接管。

皇帝下了一道诏书给杨光远，让他自己袒露上身，捆上麻绳，自己步行走到西门这来请罪，这样或许还能饶他全族和军镇上下人等性命！

若仍是拒抗天兵，一旦攻破他的私邸，那就只能车裂和凌迟二选一了，另外再加上夷灭三族！

石崇贵等了大概一柱香之后，本就都是快马迅速往还传递消息，既然宛似石沉大海，皇帝也就轻蔑的哼笑一声，下令大军进发攻灭叛贼。

此刻即使不需要抵御契丹人纵横来去的海量骑兵，禁军们也依然手捧半人高的铁制盾牌，各挺长枪，大踏步的向前挺进！

城中街道上一应门店，尽皆严闭板门！

源源不绝汹涌而进的朝廷军阵行列，铺满了城中东西中轴线的街巷上，大军甲胄在整齐划一的快步行进中锵锵金属碰撞而发出的重音极为威严！

这战阵之声在午后极静的青砖铺就的大街上显得格外震动，当中央军的前锋军阵与万余名平卢军遥遥相望之际。

敌方还未等讨伐他们的大军走近，就是一轮齐发仰射的羽箭，却只有三分之二的箭在有效射程之内，也都被禁军举起铁盾尽数挡掉了。

平卢军也是慌不择路，这番箭射早了的失误，更加彰显这帮人的恐惧，高行周一声令下，也只「冲破了」三个字出口。

数千前锋中央禁军，端起铁枪便冲进了平卢军中，这些叛军先是慌的向后急退了几步，但他们也都是当地纠结起来的流氓无赖地痞，怕的急了，也自有一股勇悍之能。

首当其冲的平卢军兵士，眼看这越奔越近的大股中央军，当下带上哭腔喊叫着壮胆，牙都几乎咬碎，面目狰狞的各自举起兵器发一声喊，朝着想杀自己的敌人也是猛冲了上去。

在不宽不窄的街巷中，两军短兵相接，杨光远散尽家财，才收买留住了这万余可以舍命搏杀的亡命之徒。

但再是亡命之徒，讨伐叛逆的禁军却是刚刚与契丹敌虏鏖战过一场大仗，凭这些叛军的一股狠劲，虽也是势头极猛，但明摆着后劲乏力。

石崇贵又是耐不住手痒，他与高怀德对视一眼，二人并骑纵出，一路奔驰到前方街道上塞满了两军对战搏杀的第一线，翻身下马，骑马肯定已经过不去了。

二人极速的抢过己方时攻时守的兵丛，禁军的防护甲胄还是要比地方的牙军强上不少的，是以攻的多，退的少。

石崇贵握持能有一掌宽的天子御剑，杀进敌阵，长剑与铁矛又自不同，这锋锐无伦的利剑，自身重量又颇为不轻。

往往只一招间，便能如切纸一般的斩断叛军兵士的长杆武器，顺势在头脸之间一划，当场便能死于非命。

但两方兵马人数实在太多，这条路虽然是城中的主道，但也顶多就是五六人张开双臂站成一排的宽度，双方兵士不由得挤满了街道。

石崇贵大开大合的抡起长剑，感觉虽然自己还有无数招式都能施展的酣畅淋漓，满心正想着与敌军大战一场。

但这种己方与敌方聚在狭小的空间中，更何况每个人都在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搏杀，动作都很大，他确实也深感极难施展！

甚至几次，身上甲胄都被叛军戳中或砍中，他不由得怒从心起，自从武技精湛之后，也的确深觉自己对周遭事物更容易动怒的多。

石崇贵仗着自己剑锐甲精，在砍杀之余，目光左右搜寻，找准能插下一足的间隙。

有了立足点，他瞬间跨上一步，手中长剑就只有一个微小的位置转换，将剑一横便平推过去，直接便削断了一名叛军的手臂和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