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阶下囚
青崖山口，白家雄关之下。
人潮如海，上万凡人聚集，肃穆无声，仰望雄关，静待消息。
一批批溃败归来的修士，满身血污，面色苍白，穿过人群时，步履沉重，无言离去。
他们的沉默，比言语更令人不安。
那片山谷的血腥与疯狂，无人敢提，更无人愿忆。
他们不言不语，无人敢提山谷中发生的事，亦无人愿回首那片充满血腥与疯狂的梦魇之地。
这座城墙，隔开了野蛮与杀戮，护住了最后的秩序。
城门处，一袭白衣映入人群视线。
刘子陵缓步而来，剑眉星目，清冷卓然，怀中抱着一具尸首。
他的步伐稳重，神色哀戚，双手托着那沉重的负担，如负千钧。
四周的凡人纷纷停下，惊觉他怀中之人时，哭声骤起：
“凌冰上仙！”
一声哀呼如石落深潭，荡开无数悲泣，众人跪地叩首，悲声震天。
刘子陵低垂目光，沉默不语，带着尸首穿过跪倒的人群。
迎面而来一位少女，斜背陌刀，玉冠束发，白衣猎猎。
她神色清冷，却透着隐忍的悲痛，那熟悉的神态与装束，让刘子陵一瞬恍惚，仿佛看见了白凌冰再世归来。
迎面走来一位少女，斜背一柄夸张长刀，玉冠束发，一身白衣随风微动，她那神态姿容，竟让刘子陵恍惚间以为眼前之人正是白凌冰归来。
少女在他面前站定，声音沙哑却清晰：
“在下白烟洛，将哥哥交给我吧……”
白烟洛接过兄长的遗体，缓缓将其放在地上，脱下白锦披于尸身，露出里头素白劲装。
她双膝跪地，轻抚兄长的脸庞，肩头微微颤动，泪水悄然滑落。
片刻后，刘子陵从怀中取出白凌冰的储物袋，声音低沉：
“这是……他临终前交予我的。”
白烟洛接过，注入灵力探查，储物袋中放着一封书信与数件灵器、灵钱。她取出信笺，只见上书四字：“烟洛亲启。”
她凝视片刻，终将储物袋还给刘子陵，轻声道：
“既是兄长托付于道友之物，还请道友收下……敢问道友名姓？”
“刘子陵。”
他语气平淡，转身离去，步伐沉稳，直向城门外走去。
白烟洛凝视他的背影，双眸深沉，片刻后将兄长抱入怀中，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心绪。
她站起身，以灵力传音，声音冷厉而清晰，响彻整个城关：
“告知诸位——白家少主不惧生死，率众深入荒山，斩杀大妖，解我青崖县危局！白家家主、少主皆已战死，王家、沈家家主亦重伤。今日起，兽潮已平，青崖安宁。”
话音落，万人哗然，随即呼声震天，哭声四起。
“白家恩德，永铭于心！”
山河动容，哀声连绵。
白烟洛默然转身，只是垂眸抱紧兄长的遗体，轻步离去。
抬手拭去泪水，却止不住泪痕满面，步履渐渐加快，最终低声哽咽：
“哥，山上事已了解……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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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白露居。
名如陋室，实则奢华至极。
亭台楼阁皆以珍贵白木建成，色泽如玉，温润清雅。庭院之中，奇花异草，点缀以千年奇石。
正庭中央，一眼寒泉静静流淌，泉水灵光涌动，白雾袅袅升腾。那白雾如溪流沿着庭院小径散入府中各院，雾气触及花草，化作一滴滴晶莹白露。
府中一隅，典雅小院，修竹掩映，小亭临水而立，白雾缭绕。
亭内，刘景尘与王睿席地而坐，案上摆着一壶灵酒，杯中酒液散发着沁人醇香，他们推杯换盏，笑声朗朗。
“这白家就是会享受，灵酒待客，仙家风范！”
王睿放下杯子，忍不住啧啧赞叹。
刘景尘笑而不语，眸中却隐隐带着几分得意，此酒正是刘家开春新酿的灵米酒。
旁边，刘怀玉坐在小亭石栏上，双手抱臂，满脸无奈地看着这两人。终于，他忍不住抚额轻叹，似气似笑地说道：
“两位好哥哥哦！咱们都沦为阶下囚了，你们怎么喝的下去……究竟是你们心大，还是我太过古板？”
刘景尘晃晃悠悠地走到怀玉身边，将酒杯递过去，笑容满面道：
“怀玉，大哥早就提醒过你，思虑过多最是熬人。事已至此，何必再劳神费心？再者，你见过哪家囚犯会被安置在这等仙居里头？”
刘怀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苦笑着抿抿嘴：
“修为低微真是处处受制于人。咱们一帮大男人，竟被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用一把刀轻易扣住，实在是……”
刘景尘拍了拍怀玉的肩膀，端起酒壶为他斟满，语气悠然：
“只要我们安分守己，就不会有事。这姑娘新丧父兄，还来不及服丧，便要掌控整个白家。嫡系战死过半，炼气后期的修士更只剩她一人，且她又是女子，白家外姓族人虎视眈眈，内忧外患。”
他顿了顿，扫了王睿一眼，又说道：
“外部有睿哥在此，王家不至轻举妄动。但沈家不同，他们定会趁势而动。沈家老祖如今伤势如何，尚未可知。此时我们越低调越好，若再给那姑娘施压，难保她不会兵行险着。”
刘怀玉叹了口气，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透过弥漫的白雾遥望远处，默然不语。
“尘哥，怀玉，我有一计！”王睿忽然放下酒杯，眼中亮起一抹炽热：
“若白烟洛嫁给我，她便得了我王家的全力支持，内忧外患不就迎刃而解了？”
刘景尘闻言，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调侃道：
“啧啧，睿哥，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怀玉，你最聪慧，你说这注意行不行？”
刘怀玉眉头紧皱，打量了王睿一番：“睿哥，你是认真的吗？”
“自是认真的！”王睿正色道，“我对婚姻之事向来极为慎重。”
刘怀玉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睿哥，她如今是白家的家主，王家也是青崖三大族之一。你若娶她，等同于王家意欲吞并白家。现在咱们是她的阶下囚，你此言一出，她怕是当场拔刀。”
王睿闻言哈哈大笑，笑声清朗：“若仙子的长刀再砍我一次，我求之不得！”
刘景尘闻言，笑得前仰后合，王睿却自顾自饮酒，神色怡然。而刘怀玉满脸无奈，只得抬头看天，心中暗自叹息：
“唉，我为何要认真与这两个醉汉讨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