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珊瑚心里一惊,闪身顺着墙根从破庙的后门处逃走了。
楚云程走到门前,只看见一片衣角自墙根滑过,不见踪影。
他又从后门口看了看,依然没看到有什么人。
只是被这么一打岔,他也没了和素娘续旧情的心思。
虽然素娘还在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可他心里头完全没了方才那股怜惜的心思,手上一用力,便将素娘的手从他衣袖上扯了下去。
“程郎。”
素娘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似乎下一秒,便要心酸地落下泪来。
楚云程又看她一眼,终究还是不忍心,自腰间取下一只荷包,掷给了素娘:
“若要叫人知道我尚未娶妻便先有了孩子,会于我前途有碍。
这钱你先拿着,若不够,再托人去府上找我。”
楚云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只是这次,终究是冷下了心肠,肃声道:
“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若有一日我飞黄腾达,定会迎娶你进府,在那之前,你必要藏好了孩子的身份,莫要给我招惹出事端来。”
说完,便在素娘的声声悲泣中转身离去,再没回头看一眼。
待楚云程走后,素娘几乎立刻收了脸上那一副悲戚模样,眼神也逐渐冰冷。
她自怀中掏出一把利刃。
这是她方才抱在楚云程怀中时,偷偷从他腰间顺手取下来的。
相处了这么久,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了。
想到楚云程的狠心,想到那贵人向自己许诺的会帮妹妹脱离贱籍,想到妹妹终日溃烂的手和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屁股,素娘终于狠下心来。
她举起了匕首,狠狠地向自己胸口扎去。
一刀,又一刀,刀锋错乱,直到自己胸口血肉模糊,自己疼得一点气力都没有了,才意识模糊地仰躺在地上。
利刃自手中滑落,掉到地面上,另一只手中还紧紧握着楚云程施舍给自己的那副荷包。
素娘知道,待她死后,这荷包会成为击垮他最有力的证据。
好疼啊。
素娘睁圆了眼睛。
为怕仵作看出来,她次次都用足了气力,做足了被他人杀死的假象。
这些,也是那贵人教她的。
真可笑,一个人叫她好好活,却是将她推入深渊。另一个人教自己怎么死,却是把自己最重视的人从那深渊里头捞了出来。
原本,那贵人没打算叫她以命相抵,但素娘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染了脏病,即便现在不死,未来也会在病痛的折磨下死去。
只希望,妹妹不要怨她,也不要怨任何人,就这样带着她的期望,好好地活下去。
在素娘意识弥留之际,她仿佛看到妹妹远远地对着她笑,笑中满是幸福,再不见一丝辛酸。
……
楚清筠病了,这事在楚府没掀起多大的波浪来。
毕竟作为一个庶女,并且病的次数如同吃饭一样多了,因此谁都没把她这病放在心上。
楚云程是傍晚回的楚府,一进门,便察觉到楚府的低沉气息。
下一秒,一个鸡毛掸子直直地冲着他飞了过来:
“臭小子,还有脸回来!”
楚云程下意识就要闪躲,可在察觉到是楚父的声音后,愣是生生忍住了,结结实实挨了那鸡毛掸子一顿打。
得知消息的楚夫人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拉着楚父的手不叫他再动手打人:
“程儿刚回来,老爷叫他休息一会吧,在外头玩了这许多时辰,想必早已累了。”
“他还有脸休息?在外头简直要把我的脸给丢尽了!”
说到这里,楚父就觉得一阵生气。
今早下朝后,本以为是如往常一样普通的一天,他还想着和好友小酌几杯,谈谈朝堂局势。
结果才走了多远的路,就发现街上人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叫人去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这个孽子给他闯了多大的祸出来,竟是因着色欲熏心,和府上的丫鬟纠缠不清,都叫他丢人丢到外头去了!
更有甚者,竟然谈及那丫鬟后来不知去向,妄议那丫鬟是被灭了口!
他心中本还有几分信任自己这个大儿子,想着回家后好好问询他一番再下定论,谁知他一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府上上上下下找遍了都不见他的踪影!
这下,不用问询,楚父也能猜到这事至少三成真,否则,他心虚往外跑什么!
想到这里,楚父便觉得满腔的怒火一阵阵地向上翻涌,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养了这么一个孽障出来!
楚夫人见他如此生气,心里也有些打鼓,瞪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一眼,转身给楚父顺气道:
“不知道哪个下人传出去的谣言,污蔑咱们云程。云程这次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老爷不安慰他就罢了,怎的还一回来就骂他?”
“无妄之灾?”
楚父瞬间又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怒声道:
“他若是洁身自好,便有再大的脏水,又怎么能泼到他身上?
这脏水怎么只泼到他身上,不泼别人去?还不是因为他平日便风流惯了,才惹出这许多祸事来!”
“是是是,云程有错,可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赶明儿压一压外头的传闻便罢了,老爷何必大动肝火?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眼见着楚夫人对自己极尽殷勤,楚父又是冷哼一声。
自己这夫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也就只在她那一对儿女惹了祸的时候才对自己装出这幅面孔来。
又瞧了瞧低着头站在一边畏缩着的楚云程,楚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刚想叫他回去,便看见他身上似乎有隐隐的血迹。
“你这是……”
看着楚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楚云程连忙解释道:
“是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小心蹭到屠户摊位前的生肉上了。”
这理由荒唐得很,没人会相信堂堂楚大公子会路过什么屠户的摊子。
楚父狐疑地看他几眼,终究还是摆了摆手,放他离开:
“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吧,整日在外头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你今年还怎么科举。”
楚云程讷讷地笑了笑,刚想抬步离开,便又听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那娼妓,死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