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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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重回河谷

申屠灼很快弄来了两份正经过所,一份是以申屠府大娘子谭怀柯的名义办的,另一份是以他的胡商随从阿伊沙的名义办的。

谭怀柯看着两份崭新的过所,问他:“这么快就办下来了?不是说近来出关入关的黔首很多,递交了照身帖之后,还要等候好几日吗?”

申屠灼道:“我好歹在郡里还是有些人脉交情的,让池樊宇打个招呼,跟他们说是出公差,办得自然就快些。”

“哦,阿伊沙的身份没有泄露吧?有人盘问吗?”

“你这么关心他?”

“我是怕他暴露出去,反倒给我们招来杀身之祸。”谭怀柯有理有据。

“是这个理,所以我才说他是我的胡商随从。”申屠灼道,“郡守大人知道我近来在完善那幅引渠图,时常会四处走访,探查黑水河数条支流的流向,早习惯了我带各种人出关入关。既然郡守大人想在这事上做出些功绩,掌管过所的县丞肯定不会跟我们过不去的。”

“原来如此。”谭怀柯关切地问,“那你的察举岂不是很有希望?”

“哪有那么简单,你当察举是做买卖呢?不拿出真才实学,谁会选用我这个无所事事了十几年的纨绔?”

“小叔你别说,等你真的混出了名堂,要去当官了,可想而知府上会有多热闹。”

“怎么个热闹法?”

“门槛都要被踏破的那种热闹,定会有许多媒人来给你说亲的。”

“说、说亲?”申屠灼耳根泛红,“谁要他们给我说亲?我玉树临风这么多年不来找,一朝当官了就上赶着来了?可见他们都是虚情假意!”

“怎么就虚情假意了,谁会想嫁给一个纨绔啊,自然是当官家新妇更体面咯。再说你阿兄都成婚了,君姑可不就要替你打算起来了?”

“这事还是先放放那个吧,我哪有心思。”申屠灼瞥了瞥她,“话说回来,我参加察举一事,你千万不要透露我阿母。”

“你还是害怕自己不能中选,让君姑失望?”

“不止如此,我阿母她……一直不希望我入仕途。”

“为何?”

“总之阿嫂暂且替我保密吧,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我会告诉她的。”

两人这就走到了百草药铺,将阿伊沙的新过所给了仲铭,让他转交。仲铭没有多问,忙完手里的活计,当晚就将过所送去了阿伊沙的临时住所。

巴丹上前接过,问道:“怎么只有一份?我的呢?”

仲铭摇头:“我不知道,东家只给了我这一份。”

巴丹看了眼过所,交给阿伊沙:“少主,那个申屠家的二公子不会别有居心吧?他不给我办过所,还声称少主你是他的随从,出关以后万一他要害你……”

阿伊沙却不以为意:“申屠灼自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不会在此时趁人之危。况且他那么在意自己的阿嫂……呵,一切都会回归正轨,且由得他得意一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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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相约在阳关口。

谭怀柯还是第一次好好打量这座连接大宣与西境的关隘,上回她入关,是被人牙子套在麻袋里,昏迷着拖进来的。

巴丹一直护送到这里。

申屠灼对阿伊沙凉凉地说:“抱歉了,没给你的随从办过所,毕竟你已是我的随从,而随从是不需要再有随从的。”

谭怀柯:“……”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家这位小叔跟个垂髫小孩似的。

阿伊沙谦和道:“无妨,一切听申屠兄安排。”

申屠灼嘀咕:“谁跟你称兄道弟的。”

出关前,阿晖牵来了三匹马,把缰绳交到自家主子手里。

“走路的脚程太慢了,还是骑马方便。”申屠灼又贴心地问谭怀柯,“阿嫂可会骑马?若是不会……”

“我可是陌赫人!”谭怀柯自信地牵过一匹,利落地翻身上马,“我自小在马场长大的,还跟着父兄养过马贩过马,当然会骑!”

“好吧。”申屠灼语气略有失落。

三人骑马出关,顺黑水河而行。

由于要在前面带路,谭怀柯一马当先,纵马飞奔的感觉实在太好,如同回到了在纳希河谷时无忧无虑的日子,兴之所至,她便一夹马腹,放肆驰骋起来。

申屠灼追在后面,叮嘱道:“慢点!当心啊!”

谭怀柯回头看看他们,端庄的垂髻被风吹散,发丝飞扬,给她整个人赋予了鲜活之感,全不似那个整日拘在宅中的“大娘子”。

她大声说:“机会难得,咱们比比骑术如何?”

申屠灼也被激得兴起:“君子六艺我学了个全,你可不要小瞧我!”

说话间,阿伊沙已趁机超过了他,直追谭怀柯而去:“我王妹的骑术亦是了得,不过从没赢过我,彩珠儿,你当真要与我比?”

谭怀柯回过头去,催马更快地奔跑:“殿下输了可要认账!”

申屠灼又被阿伊沙气到,俯身疾驰,超过他时不屑道:“你先赢了我再说吧!”

一路风驰电掣,着实快意。

然而快要抵达那处河谷时,谭怀柯率先放慢了马速,越来越熟悉的景象令她回忆起了那一夜的惊魂与痛苦,再没有闲情去争第一。

申屠灼留意到了她的神色,也慢了下来,说道:“这里是黑水支流冲出的河谷,再往前就是居延泽,那里有更加开阔的平原。”

谭怀柯策马向前:“我们商队就是从居延泽的平原过来的,来到这片河谷中歇脚,恰巧碰上了公主的和亲队伍……”

阿伊沙寻找妹妹心切,越过他们二人,来到一处高地,俯瞰着河谷。

此地祥和而宁静。

河水浅而清澈,潺潺流动,水鸟时不时饮水啄食,发出悠长的鸣叫。岸边的树木似乎比那时少了很多,大多落了叶,不再苍翠,也不见那时黄黄白白的果子了。

数月过去,这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看不出一点痕迹。

申屠灼疑惑道:“你确定是这儿吗?”

谭怀柯点头:“是的,我绝不会记错。”她指了指下方远处的几株矮树,回忆道,“我在那里摘过野果,给阿兄尝了一个,酸得他跳脚。后来去河里浣洗野果,阿斓公主告诉我,那叫杏子,我们陌赫也引了种子去种……”

“我该早些来寻的。”阿伊沙调转马头,沿小路入河谷,“下去看看吧,我不信什么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