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平无奇小庙祝
伏波庙里。
武夫们对着法像一通叩拜后，已经瘫坐在了大殿一角。
“头儿，咱们躲在这，那牛妖就不会追来了？”
问话的火夫胆子最小，时不时就向着庙门外一阵观望。
“放心吧，刚才庙里的异象你又不是没看见，就那阵仗，牛妖肯定也看到了，哪还有胆子过来！”
张景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咔嚓一声木头劈裂的声响。
“头儿，咱们生个火堆吧？衣服都湿透了。”
“混账东西！”张景操起斗笠就砸了过去：“谁让你把门给劈了！要是冒犯了神仙老爷……”
“这……这扇门本就塌在边上，神仙老爷……应该不会怪罪吧？”
张景压着火气，见弟兄们一个个冷得直打哆嗦，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唯有老河伯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从画像中飞了出来，对着法像又拜了几拜。
【来自张清望的二品愿力值，+198，+78，+23，+21，+12……】
小庙里的人，一时全都噤了声。
供奉台上。
陶眠一边留意着庙里庙外的动静，一边盯着《放光》的进度条。
突然间，他只觉背后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陶眠外放的神识本就没有彻底收回，刚才那一下，显然是外敌侵入的警兆！
他再次望向河岸，恰好一道雾蒙蒙的虚影从尺水河里窜了出来，如同一条大蛇奔着小庙而来！
“这……该不会是牛妖的元神吧？”
陶眠一想到那些勾魂摄魄的手段，哪怕他变成了泥塑坐在神台上，也感觉腚后一紧。
只是片刻过去，那虚影就已经来到小庙外，跟遛弯一样，在周围转了好几圈。
看来这牛妖真如张景所说，目睹了小庙先前的异象，故而心生忌惮。
然而，这厮犹豫再三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顺着庙门摸了进来。
也直到这一刻，张清望才浑身一震，跟老猫应激了似的！
哪知道，他二话不说就钻进了河伯画像里，剩下一群武夫在那，丝毫不知牛妖已经摸到他们身边，正像一条蠕动的大蛆，在周围绕来绕去。
陶眠替这些人捏了一把本就不存在的汗，眼神也盯得更仔细了。
只见牛妖一圈圈缠上那火夫，显然想直接用元神把人给绑走。
可滑稽的是，那雾蒙蒙的虚影只要稍一收紧，就会直接透体而过！
就跟菜鸟司机倒车位一样，反反复复试了很多次，也还是没能得逞。
“嗯，略显蠢笨，感应不到我的神识，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没有隔空伤人的手段……”
这些年，陶眠看了不少杂谈志考，对妖魔也是略知一二的。
据《草灯集注》记载，这方世界的妖魔，往往妖躯强横，神魂壮大，只是灵台蒙昧，不明道理，所以很难修成法术变化。
这牛妖倒是和书上说的一致：
妖躯强横，可是心存畏惧，不敢亲临。
神魂壮大，却只会一点粗浅的皮毛用法。
至于法术嘛，这厮要真有什么厉害手段，又怎么会追着几个武夫横渡江河，还迟迟没有得手？
陶眠心中已然又多了几分把握。
时间又过了片刻。
牛妖在那火夫身上也折腾够了，只能歇下心思，继续在大殿里游荡起来。
不过。
这家伙始终围绕在古仙法像周围，每盘上一圈，就向里靠拢一寸。
如同在淌水过河，一步步试探着小庙的深浅。
陶眠看着越发不安了。
不行，必须得给这家伙一点回应！
要是任由这厮试探下去，只怕过不了一会，牛妖的真身就会肆无忌惮地横压过来。
到时候，别说是伏波庙了，只怕整个陶公村都得跟着陪葬！
“大胆妖魔，胆敢冒犯庄严法像！”
陶眠在神台上怒斥一声，想借助法像威势，憋个响屁惊退牛妖。
谁知道，小庙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现在的情况和牛妖差不多，毕竟自身的元神啥也不是，能借助法像做到神识外放，已经是当前的极限了。
这可咋整？
光幕上，《放光》的进度条早就不动了。
【神通：道土经变·放光（65/100）】
【效果：引道家之气进入法像，焚香火之力，现明烛之光。】
【你在神龛中潜心修行，始终难有寸进。（65/100）】
【你在神龛中潜心修行，始终难有寸进。（65/100）】
【你在神龛中潜心修行，始终难有寸进。（65/100）】
……
好在以陶眠当前的领受，已经足够让古仙法像金光大放。
只不过，这门神通需要他将体内真气注入到法像中，陶眠要想靠它惊退牛妖，就必须以身涉险！
东边小屋里，陶眠心念一动，一下在床榻上回过神来。
“妈的，一个半吊子野妖怪，老子还能怕了你不成！”
陶眠三两下裹上衣服，匆匆忙忙就准备出门。
“眠儿，你咋又大半夜的往外跑？”
偏房里，母亲陶薛氏听到了动静，一脸忧心地过问了一声。
“娘，我有事出去一下，今晚一定要锁紧门窗，千万别跑出来找我！”
“啊？”
“没时间和你解释了。”
陶眠蹬上鞋跟，撑起一把伞就冲进了雨幕里。
哼，今晚必须拿出卖拐的精神，把那野妖怪给忽悠瘸了！
牛魔王是吧？
为我古仙庙献上心脏吧！
……
等陶眠赶到村口时，那些毫不知情的武夫们，已经在庙里燃起了火堆，烤上了风干的腊羊腿。
呵，满屋子都是肉香味和油水落在炭火上的滋滋声。
“嗯，这一闻就知道入味了！”
“来来来，一起把这羊腿分了！”
“别忘了把最嫩的那一块切出来，上贡给神仙老爷。”
这些江湖人原本也怕亵渎了神仙，可折腾了一夜，又饿又冷的，实在是熬不住。
于是他们就在那自说自话，鼓吹神仙老爷是慈悲心肠，不会忍心让他们饿肚子。
呵，这群人倒是挺会自洽。
陶眠这边刚把脚迈过庙门，张景这位练家子一下就有了反应：
“谁在那！！！”
这些人被牛妖给吓怕了，嘴上说着没事，实际都是惊弓之鸟，一下就齐整整望向了庙外。
哒哒的脚步声中，陶眠收起油纸伞，不紧不慢地走进内殿。
众人本就吊着一口气，一见进来的是个村野少年，顿时像瘪下去的皮球，一脸埋汰地叨叨起来。
“小子，你吓死我了！”
“这是闻着肉味儿过来了？”
“来吧，这腊羊腿也分你一些！”
这些江湖人见谁都是自来熟，陶眠倒是挺喜欢这种氛围。
他偷偷瞥了眼那游荡的虚影，然后对着众人拱手一礼：
“诸位香客深夜来访，鄙人可是怠慢了。”
嗯？
陶眠话一出口，那些刚刚放松下来的武夫们，立马又绷起了一根弦！
听这少年的口气，明显是以主人的身份自居啊？
张景反应最快，立马抱拳回了一礼：
“这位小哥，敢问你是……”
“鄙人陶眠，忝居这伏波庙庙祝一职。”
张景眼皮一跳，先前进庙时他就留意过，小庙门前并没有牌匾，现在突然跳出个庙祝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讹人的。
看这少年平平无奇……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把礼数做足吧。
“原来是小陶先生，鄙人张景，深夜来小庙打扰，还望先生勿怪。”
说完，他又冲着旁边的弟兄们使了个眼色，于是一群人结结巴巴地，纷纷上前见礼。
不过，陶眠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武夫身上，从他亮出身份的那一刻起，牛妖那雾蒙蒙的元神虚影，就已经游到了他三尺之外！
嗯，是时候给它来一点小小的震撼了！
陶眠大步走向神台，表面上在那虔诚礼拜，实则把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搭在了法像边角。
他正要催动练气术，然而就在这时，小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哞！
只见一头大水牛突然把头探进了庙门里，别说那些武夫了，就连陶眠的小心脏都往嗓子眼里突了一下。
“牛！是牛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