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希望你们永远弱小
“胡人接连失去首领，必然要经历一番内乱。”
刘备开口了，“可内乱过后，胡人还是那个胡人，还是会来劫掠。”
“朝廷顶多暂时冷落我们，等将来胡人复起，还是要靠我们这些边郡武人。”
听了这话，众人脸色好了些。
“啪！”公孙瓒把手中烧火棍折断。
“废物！真是废物！和连这个废物！他刚继位可汗就这么死了？真不如一条狗。”
公孙瓒突然爆发，让在场人都很惊讶。
“这该死的世道！”他压着嗓子叫喊，像只受伤的野兽。
“和连也罢，那些世家子也罢！都没什么了不起！我全都见过！”
“袁氏，杨氏……”他突然转头看向刘备，“还有你们刘氏！”
“都不过如此！”
“这些子弟……哼！可我们拼死拼活，还不如别人一句话管用！”
看着忿忿不平的公孙瓒，没有人接话。
这些话他敢说，他们却不敢接，刘备也不敢。
最终，公孙瓒百无聊赖的站起身。
“我回家了，这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就大跨步离开。
公孙范、公孙越对视一眼，对着众人拱手，也跟着离开，最后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公孙瓒就这么突然的走了，留下一群平级的军候、主薄。
关靖轻轻捏搓着胡须，若有所思的打量其他人。
在火光下，所有人的脸都明暗不定，但却没有人说话，气氛凝滞。
“公孙司马走了，以后这里谁说了算？”这个念头突然萌生，就一发不可收拾。
刘备站起身，向众人拱手告辞。他对这些没兴趣，他连公孙瓒都敢反驳，自然也不会在意谁挑头。
返回到军帐，任石就告诉他：莫护跋来了。
刘备心中诧异，但还是决定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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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护跋快步走来，眼中翻滚着怒火，双拳紧握。
他直视着刘备，但在对方眼中只看到平静，这让他更加愤怒。
“你！”他用力挥舞双手，“为什么放走柯最？”
刘备默默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把你当朋友，你骗人！”莫护跋更加气愤，眼中有水光闪动。
“我和你可以是朋友。”刘备轻声道，“但汉人和鲜卑人不会是朋友。”
莫护跋先是一怔，然后更加急躁，肢体动作更大。
“我们慕容想跟你们做朋友，我们是真心的。”
“我们不会打你们，你们也不打我们！”
他看起来又委屈，又忿忿不平，生气的想打刘备一顿。
“莫护跋！”刘备站起身，面沉如水：“你能保证慕容部落永远不会入侵汉地吗？”
这道目光很有力量，瞬间让莫护跋冷静。这个问题虽然是疑问句，但说出来却是肯定句。
莫护跋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他缓缓低下头，陷入沉思。
当他再次抬头时，仿佛长大了一岁。
他看向刘备的眼神再也没有怨恨，只有更加复杂的情绪。
“我们弱小，现在不会。”他只能这么说。
“所以我希望你们永远弱小。”刘备道。
帐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弱小的我们快灭亡了。”莫护跋终于开口，“段部很生气，一直在攻打我们。”
“所以你想要什么？”
“出兵。”莫护跋立即道：“帮我们赶走段部！”
“不可能。”刘备干脆拒绝，“你们鲜卑人内斗，我们汉人绝不会出兵。”
“可是……”莫护跋感觉身体发软，若刘备不愿意出兵，他们就要灭亡了。
“我们没了，段部会变强。”
“宇文部落呢？”刘备问。
“在观看。”
刘备皱眉想了一时，语气坚定道：“你应该让宇文参战，我可以跟你们交易。”
他认为不能相信莫护跋的话，慕容部落绝对没有这么弱小。
况且哪怕慕容部落真要灭亡，他也不会带兵出塞。因为这里面有无穷风险，他不能冒这种风险。
“交易？”莫护跋眼睛一亮，“能给我们金铁吗？”
“我自己都不够用，怎么给你？”刘备半认真道，“只能给你们粮食，食盐，衣服，工具。”
莫护跋很不甘心，再三请求几遍，但刘备毫不让步。
“好吧，我们交易。”最终莫护跋道。
他们定好交易细节，莫护跋离去。
刘备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来到门口。凝视远方良久，才转过身。
当晚，趁着公孙瓒还在，他把这件事禀报了。
“嘁！”公孙瓒轻蔑道，“真是无趣。”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喊来麾下将官。
“这件事就这样了。”他不容置疑道，“以后对外交易这事，你们都听玄德的。”
面对神色各异的众人，刘备道：“赚的钱将属于卢龙塞，人人都有份。”
“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以后我们只跟慕容部落交易。”
“为何？”单经立即皱眉发问。
“因为慕容部落最弱。”刘备道。
“宇文部落也很弱，为什么不去跟他们交易？”严纲紧接着问。
“宇文部落比慕容部落强，如果他吞并慕容部落，就会比段部落更强。将来东部鲜卑会变成宇文部落的天下，他们会比段部更危险。”
刘备耐心，认真的回答。
“哼！”严纲不情愿的哼哧一声，不再发问。
“希望你不要后悔。”单经意有所指，“胡人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没有信义，非常狡诈。”
“将来慕容部落会向你挥刀的！”
刘备无比严肃道：“那我将斩断他们的手！”
“也许吧。”单经耸耸肩，“说比做容易。”
“够了！”公孙瓒猛然起身，“吵死了！”
“都给我滚！”
众人忙起身行礼告退。
五月的卢龙塞不再寒冷，但风依然猛烈，刮的人脸上生疼。
翌日一大早，公孙瓒就带着庞大车队，离开卢龙塞，返回令支县。
之后的卢龙塞进入平静期。
剩下的几个军候谁也不服谁，那主薄关靖又是个文职，更不会让人信服。
最终只好有事一起商议着办，倒是无形中变成民主政治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东部鲜卑陷入内斗，根本无暇顾及汉人。
那对刘备颇有敌意的丘力居，又是个狡猾的人，这段时间变成了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