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就当是送行吧
一间巨大的会客室内，古旧的长桌左右侧坐满了表情严肃，满是戒备神色的人，几乎各个带伤，又都沉默着不说话。
“……所以，你们就这么回来了？”
在不知多久的沉默过后，长桌首位处，一个没什么感情，有些失真的声音传来，那里有一个显示屏，屏幕上只能看到一双伏在桌面轻轻敲击着的双手。
随着这句话的问出，长桌两侧的人都表现出了一定的尴尬和躲避，彼此隐蔽的交换眼神。
又是许久的沉默，显示屏上，那双手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失真的声音再次传来：“丧钟呢。死了吗。”
左侧坐首，光头的黑人挠挠头，他是在场众人里唯一一个相对淡定的人：“丧钟认定罗兰没死，不想自己的任务失败，所以，追过去了。
当然，这是我的猜测，最后的爆炸结束之后，丧钟也一起消失了，我没看到他的尸体。”
“所以，你们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手指又一次的敲击桌面：“谁能告诉我，罗兰死了吗。”
这位身不在此却能凭借一个只露出双手的显示屏就威压一众心狠手辣的杀手的背后大佬，当然就是莱克斯卢瑟了。
之前，他用高价去雇佣罗兰暗杀超人，同时也做好了罗兰失败则灭口，成功了……当然也是灭口的第二手选择。
卢瑟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高看罗兰了，他能作为暗杀超人的人选，固然有他们之间的那个诡异的友情作为主要原因，罗兰自身的杀手成绩和他的实力当然也是原因之一。
为了干掉这个顶级的杀手，卢瑟雇佣了另外的二十名杀手，其中还包括了两个名声比罗兰还大的角色，枪械领域的大师死亡射手，以及堪称全能的丧钟。
无论怎么看，卢瑟都觉得自己必定会得到他想要的那个结果。
但……
一共二十个杀手，围杀一个将死之躯的罗兰，被拉入水中淹死一个，以伤换伤拼掉一个，还有四人被提前埋好的炸弹炸死，更有一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而剩下的这些，更是人人带伤。
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卢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只得到了一句：罗兰引爆水中的炸药后，消失在了水里，大概率是死了。
大概率？
多大的概率！说话啊！
一群废物！
先杀超人，再灭罗兰，听着多么的顺耳~
结果酝酿了一整天的好心情就这么被败坏了！
可惜了我那瓶开了的酒！
现在，唯一能让卢瑟坚持着保持自己的风度，没有另叫一车人过来把这些家伙全都突突了的消息，就是超人的确是死了。
那处堪称惨烈的战场是第一个证据。
之所以当时罗兰的电话一打过来，卢瑟就知道他在哪里，并不是他真的掌握了罗兰的行踪轨迹，而是海边的动静太大了，不少人都听到了那边的动静，想去抢个新闻的胆大记者之类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都被军方拦在半路了而已。
今早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已经到了必须由上面控场的程度了。而卢瑟的手下拍摄的现场视频和照片也让他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超人和罗兰的战斗力，比他预估的还要夸张一些。
那个海边的巨大的坑，实在让人不得不在意。
第二个证据，是那条源自超人斗篷的破布条，根据他手下的科研人员对那条破布的检测显示，那块破布的强度高到无法用科学解释，而他毁坏的原因，居然是超人自己的镭射眼。
那东西几乎被罗兰的血泡透了，卢瑟仿佛已经看到了战斗时的画面：罗兰在超人用镭射眼扫向他的时候，不躲不退，悍然向前，抓着超人的斗篷挡下了这次必杀，但还是承受了相当的损伤，血洒大海。
真是美妙的画面啊，如果当时我能在现场亲眼目睹就好了，卢瑟这样想到。
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证据，是罗兰本身。
卢瑟虽然是个富二代，从小被很好的保护起来，几乎没经历过什么困苦和黑暗，但源于自身性格的原因，他并不惧怕伤口、血液、惨叫这些东西。
可看到拍摄画面中罗兰那副惨状时，卢瑟险些无法控制的呕吐。
太……惨烈了。
一条手臂的肉像老旧棉絮一样的丝丝条条，被海水泡成发白又带红的颜色，更上端的上臂肌肉还在，但是断裂的骨碴直接戳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瞎了一只眼睛，只剩半个眼球挂在眼眶下，而且整个的半张脸都被炸毁烧伤，筋肉尽毁，剩下焦黑的丝状的肌肉，侧面看去，隐约能从破损的脸颊直接看到舌头……
卢瑟还听他们说，战场最明显的味道不是血腥味，而是剧烈爆炸后留下的硝烟味道，和……
罗兰身上烤熟的肉味儿。
想到这，卢瑟的手指又开始剧烈的敲击桌面，他又开始感觉恶心了。
罗兰没有撒谎，他真的像他电话里说的那样：有点死了。
没有人会这么拼命的作假，也没有人会为了作假真的用炸药炸死自己。
这也是卢瑟生气的底层原因：罗兰连靠在石头上站起来都困难，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居然没能杀掉他？！
到底是他真的强，还是你们真的废物！！！
“呼……”
超人，应该是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罗兰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卢瑟站在局外人，站在罗兰的角度，想了很多种可能，每一个都不成立。
如果罗兰要骗他，那收了钱却什么都不做，就是最佳的选择。
而且如今想来，罗兰恐怕本来就有杀了超人的想法，不然很难卢瑟很难想通，为什么他这种人会和超人成为朋友。
“果然……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但，罗兰，你错了。
无论是装作好人的坏人，还是做着坏事的好人……
终究还是我比你要强的多。”
虚化的视线凝实，卢瑟看着自己左手边的那条本就是红色，又被鲜血染红了一遍的布条，再看向自己右手边刚刚开启却没能喝上一口的酒，轻笑着抿了一下嘴唇，拿过另一只杯子倒满。
左手持杯，将酒水慢慢的倒在红色碎布上，卢瑟将右手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当是，为你送行吧。”
是为超人？还是为罗兰？亦或者是别的谁？
除了卢瑟自己，无人知晓。
而与此同时，大都会海边的某处港口的桥下，罗兰面目狰狞的大口嚼着难吃到极点的生拌鱼肉，将身边那一群虚弱的小番茄支使的团团转。
更远处一些的水边，哗啦啦一声，有人鱼跃出水，杳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岸边。
“特码的丧钟还在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