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都塌了,她竟然要嫁人了
听见李亨的回答,太子并不十分惊讶,他像是早就料到了李亨会如此回答,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
“忠王肯为国着想,孤不甚欣慰。”
李瑛泼去残茶,用竹匙从纸囊中取出浓绿的新茶,投入紫砂壶中,又从侍从手中取过银壶,沏入沸水。卷紧的茶叶随着沏入的沸水舒展开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随即飘散出来。片刻后,李瑛用沸水淋过茶盏,递了一杯给李亨,举止从容不迫。
“此茶,算作孤的谢礼。”
李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笑道:“太子还真是会给人出难题,本王本就不擅长兵事,贸然领军恐怕毁有损我大唐军威。”
“之所以逼你也不过是想为父皇分忧。”李瑛起身,淡淡道:“孤还有要事,忠王自便吧。”
李亨起身送走太子后,看着杯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似乎陷入了沉思。
对于刚才太子的话,李亨不置可否。往昔坊间就有传闻太子颇有才干,其城府之深较李隆基犹有过之,以前自己还不愿意相信,今日一见,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刚才这一番对话下来,李亨心中一直存有一个疑惑,李瑛极力想要促成自己领军的原因何在?从他刚才的话语中,并没有透露出太多有用的信息,但李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但凡是有关李隆基的话题,太子都在竭力回避。他究竟在隐藏些什么?
其实对话甫一开始,李亨就已经知道太子的想法,后续的举动不过是顺势而为。只不过目前看来,一切似乎都只是个开始。
想到此处,李亨抿了口茶,也不禁有些期待太子接下来的举动。
远处遥遥传来几句话语声,像是李辅国在四处寻找自己的踪迹,李亨游目四顾,看见李辅国一路小跑朝着这处亭子就奔了过来。
还没到跟前,他就开始嚷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咱该出宫了。”
李亨笑道:“不是让你在外边候着吗,怎么跑进宫来了?”
李辅国累得气喘吁吁,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粒,才说道:“殿下,府上的小厮派人来传话,说是宁亲公主有要事找您,让你尽快回去。”
宁亲公主?她这会儿又有什么事情,该不会也是来当太子的说客的?
李亨拿过一条丝帕抹净手指,随手将丝帕扔在桌上。
“知道了。”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天气见暖,李亨脱掉了身上厚重的衣袍,换了件裌衣,身上顿时轻松了许多。这些天来回都乘着马车,时间长了,不免气闷。
眼下武惠妃一方暂时被自己安抚下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暗中算计,自己只需要专心研究如何对付太子即可,心情畅快之余,李亨索性搬了把翠竹榻子放在院中,一边躺在上面,一边耐心梳理着线索。
院中绿意盎然,墙边一从翠竹犹如浓墨绘成,阳光斜照,竹影婆娑,廊外种满了兰花,绿叶葳蕤,满园的花香让人仿佛置身于水墨画中。
外人很难以察觉这个看似庄严肃穆的王府中,竟有这样幽雅深邃的景致。
一个美艳的身影出现在回廊的转角处,宁亲公主仰首望着庭院里郁郁葱葱的草木,错落有致的山石,还有那把老旧不算贵重的翠竹榻子,轻叹道:“长兄真是好享受。”
“最近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你府上的事儿都处理完了?”
宁亲公主笑而不语,显然无意在这些小事上跟他做过多的争辩。
李亨忽然板起脸,“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长兄不是想知道那几位皇弟的想法吗,我倒是略知一二。”
宁亲公主从容地说道:“十八郎李瑁昨夜私自会见了我府上的一个内侍,许以重金要收买他,不巧回府的路上恰巧被我撞见,惊得满兜的珠宝撒了一地,那位盛王至今没什么动静。”
李亨下巴险些掉在地上,前几日京里还风平浪静的,怎么自己一到唐朝,好像长安就变了样,各路角色皆是不甘寂寞,纷纷跳出来舞弄风云。
“那你还不赶快管管,居然还有闲工夫来找我扯淡。”
宁亲公主笑道:“不过是一个内侍而已,一早就被我差人拿下,现在还关在府里,长兄可知此次太子为何没有动作?”
李亨心道李瑛有没有动作我可太清楚了,半个时辰前刚刚见过面。
没等李亨说话,她便说道:“北疆战况不妙,其他几个藩镇原本想赶去支援,平卢驻军一出城便即遇伏,如今营州早已成了孤城一座,灵州、幽州看似兵强马壮,实则群龙无首,太子李瑛派人暗中联络河东节度使张嘉贞,以太子的名义,持虎符召其回京议事,长兄不妨猜猜,此次张嘉贞回长安会带走多少兵马?”
李亨心头狠狠跳了一下,怪不得太子急着举荐自己领军出征,定是他看上了幽州节度使的缘故,想要将此人收为己用。
这家伙可真够狠的,他密令河东节度使微服回京,然后阻断交通,两边不通音讯,灵武大军根本不知道北部发生了什么事情,幽州的军队也许知道一些,但多半以为局势还在掌握之中,见到突厥兵犯营州,多半会率军前去支援看看情况,结果这一下就进了鬼门关。
李瑛这一击阴险至极,就算不能把幽州地方的驻军收为己用,也打断了这支军队的后援,灵州军即使事后想力挽狂澜,恐怕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以他的手段,绝不只是为了收服幽州节度使李祎这么简单……
宁亲公主颈中的碧玉坠子微微一亮,她展颜而笑,犹如奇花绽放,美艳不可方物。
“长兄不必猜了,一旦张嘉贞回京,太子肯定会向父皇陈奏突厥犯边之事,牛仙客、张守珪身为地方重臣,不顾大局擅自回京,恐怕也担不起这罪责,必定会牵连到长兄身上。”
“那可真是要恭喜太子殿下了,又多了一堆炮灰。”
“不止如此,御史台、尚书台、少府、兰台等诸博士皆已奉诏,太子后日便会在夏澜殿弹劾平卢节度使,届时诸位皇子想必会纷纷而动。”
“太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李亨奇道:“这么紧要的关头你不出去躲躲,专门来找我落井下石的吗?”
“斗则两败,和则俱胜。”宁亲公主道:“长兄若是有意,不如我们双方携手合作,一起陪太子玩玩。”
“这是开玩笑吧?太子那边几乎已经稳操胜券,你也不笨,怎么会想着在这种时候拉我一把?”
“父皇尚在,你我更是亲兄妹!”
“别逗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陛下不理朝政已久,每天都忙着吟风弄月、纵马游猎,一点助力都给不上,这么个弱势的帝王你会看在眼里?”
“长兄乃是我亲兄长,这种时候,做妹妹的理应相帮。”
“还有吗?”
“长兄准备何时登基?”
“登基?”
“长兄手握河西、陇右两镇兵马,难道只是想讨个封地,早日当上太平王侯?”
李亨呆了半晌,然后大笑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就知道你图的是这个,不是我不想帮你,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两镇兵马何时听我指挥了,咱别折腾了,还是准备向太子投诚吧。”
“长兄何必虚言推脱呢,大家不妨商量出个办法,锉锉太子的锐气。”
李亨叹道:“你觉得我是傻的吗,公然跟储君作对?这么说吧,这点好处,要是我真想拿,不用你帮忙也能拿到手,你要想打动我,除非给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宁亲公主神情自若,“杨玉环?”
她嫣然一笑,“只要你同意,我便把杨玉环交到你的手里,你可以立她为妃,本宫数月前暗中和突厥人商议,决定将营州土地割让给契丹,为此他们答应出兵拖住太原府大军,等到天子驾崩,你就可以继位称帝,她生的孩子将来也是太子。”
李亨张大嘴巴,这个不靠谱的狗奴才,看来自己让李辅国去找人的事也没能瞒得过宁亲公主。
这回,她真是给了一个堪称石破天惊、无法拒绝的好处,实在太有杀伤力了!想想,历史上美艳绝伦、天下无双的贵妃娘娘居然是自己老婆!自己的老婆居然是杨玉环!哼!就凭唐明皇那相貌,肯定没有自己英俊啊!
这招瞒天过海真是创意十足,不仅将太子李瑛堪称完美的布局扯碎,还顺带蒙了把一向机灵的皇帝老子。她的想法虽然匪夷所思,但绝对具有可操作性,更重要的是如果天子答应让自己领军出征,只要继续猛攻营州,光凭契丹牙官可突于那点兵力,收复失地不在话下,趁势席卷整个突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观太子李瑛这边,备选的路径是朔方节度使李祎,武惠妃及朝中诸臣跟他并非一条心。李瑛虽然眼下风光,一旦昏聩的皇帝老子清醒过来,拿下贸然回京的张嘉贞,生死都操人之手,李隆基想让他今晚死,他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亨赫然发现,宁亲公主开出的这个条件,自己还真是难以拒绝。不仅可以迅速推进副本,甚至可以光速完成主线任务,而机会就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此刻,他脑海里反复翻腾的只有一句话: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李亨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被“叮”的一声低鸣打断。
【风险提示,检测到宿主有落地成盒的危险,建议及时规避。】
脑海中,系统反复推送的只有这句话,面板上显示的字体还是鲜红色。
【据史书记载,太真公主幼时即被玄宗看中,常年养在宫中,此事已被玄宗视为最高机密,等闲人物难以知晓,具体史实可以参照诗魔白居易所著的《长恨歌》……】
系统显示的话语仿佛给李亨兜头泼了一盆凉水,白居易的长恨歌可是货真价实的事实,都上过史书的,太真公主应该早就准备嫁人了,自己不知深浅,贸然跟宁亲公主这种莽夫打交道,闹不好将来小命都得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