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利害
“我还是不明白，你特地来找一趟，就单纯陪我走这遭？”端坐高位的许执事眯起眼睛，问道。
“我也正觉得奇怪呢，你明知道陈元现在身份特殊，还上赶着登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许长老吹了吹手中那盏热茶，轻抿了几口。
闻言，许执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出声，“一开始我就是准备自己一人前去，后面不是你硬要跟着来的？”
许长老反而嘴角一勾，脸上浮起温和笑意，“我是怕着了那小子的道，可别忘了，我和他有着过节的，作为我亲亲弟的你，又哪能完全置身事外？”
“可事实上，如果你不去，他并不会知道。”许执事随口反驳道。
“你确定？”许长老脸上笑意更甚，“自从他夺下内门弟子名额后，无论是陈府，还是他现在的居所，可都是日日人满为患。”
顿了顿，又接着道：“估计有不少人屁颠屁颠找他献殷勤，拿着我说事呢，因此，我并不认为他不清楚我俩的关系。”
许执事双手环抱于胸，“要是真如你所言，陈元已经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却仍愿开门迎客，不正好说明他的气度吗？”
“气度？我怎么觉得他是没有拒绝的余地。”许长老脸上笑意忽地僵住，眸子闪过一抹狠厉，“又或是，现在的他需要你我的造访，为其造势。”
“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许执事轻叹道。
见对方这般反应，许长老也没了争论的心思，撇了撇嘴，别过头去。
“对了，我听说长老院通过了有关陈元的文书。”许执事眉眼一抬，看向堂下男子，“按理说，丹师请辞一事不可能惊动长老院，更不应该由他们来插手才对。”
许长老轻笑一声，“哟，消息挺灵通的嘛，明明距离文书下发，才过了不到半天，竟已传到你这外门执事这了。”
“说的你们好像管过这些消息贩子一样，究其根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许执事白了对方一眼。
“那你倒是说说，那些人透露给你的是什么？”许长老耸了耸肩，一副明显还在气头上的模样。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那些陈词滥调，说什么陈元自持天资而傲，目无尊长，意外的是，长老院竟准备对其进行判罚。”
许执事脸色微变，单手托起下巴，似是陷入沉思。
“看来你这消息的来源也不怎么靠谱嘛，确实是没什么必要去管。”许长老仅瞥了眼，便收回目光。
许执事眉心微蹙，望向正怡然自得的许长老，“所以，长老院下达的文书，到底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许长老侧过头来，对上投来的视线，“丹会的陆执事，已经选定了继任人，此人正是陈元。”
“又来这套？”许执事不由一愣，“我记得三年前，他就立了当时新收的四弟子，叫什么来着…”
“谢平。”许长老道。
“对，谢平。”许执事轻咳几下，低声问道：“怎的，眼见那人没什么进步机会了，就要另立新人？”
“这个继任人的头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啊。”许执事补充道。
许长老目光稍沉，“可陈元是第五个。”
“第五个，这是什么意思，里头有说法？”许执事又是一愣。
虽然有着内门四长老这层关系，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外门执事，许多牵扯较深的秘辛自然不得而知。
“这位陆执事当年也是第五位继任人，甚至往上几代的丹会执事也是如此。”许长老稍稍挑眉，颇有兴致解释道。
“这…怎么会这般凑巧…”
许执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将其归类为巧合罢了。
“你居然还认为会是单纯的巧合吗？”
许长老耐着性子继续道：“每一个新收弟子，都会不约而同选择《化死丹》，你猜猜是为什么？”
思量片刻，许执事猛地抬起头，惊呼道：“是因为他们遭受过死气侵蚀？”
他不是没听说这类传闻，只是一直没个明确说法，再多揣测都立不住脚，禁不起推敲。
“是的，能够驾驭散着死气的《化死丹》之人，一定是拥有着更为强大死气的存在。”
“他人若是强制炼制，只会受到强烈反噬。”许长老心神微动，沉声道：“说到底，死气会臣服与更强的死气，吞噬是他们唯一的本能。”
“陈元是打破了整片西陲地区的记录，最为年轻的练气十层修士，而后惨遭死气侵蚀，却能恢复修为。”
“我甚至都不敢想，他身上潜藏的那股死气会是多么庞大。”
对于宗门而言，能有一个具备清醒理智的人形封存器，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即使他日发生失控，处理起来也远比单纯的死气要好得多。
因此，宗门高层对于陆执事此举，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了又想，许执事发现理由仍是很牵强，“我还是不明白，炼制《化死丹》和新收弟子有什么联系。”
“丹会发源，正是来自遗迹的诸多古籍，也就是如今的丹方卷轴母本。”
许长老眼神微垂，凝视起杯中茶水，“据说，在遗迹尽头的某处，有着真正的丹师传承，但哪怕你是元婴境界，也不能无恙通过，除非有足量化死丹的加持，以及自身对死气有极高的抵抗力。”
“换句话说，丹会执事所收的每一个弟子，都是奔着接受丹师传承的目标而去，虽然直到现在也没一个人成功。”
许长老略一迟疑，闭目举起杯中茶，一饮而尽。
听闻此言，许执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你硬是要随我一同前去，怎么，现在意识到陈元是个香饽饽了？”
许长老鼻翼微微扩张，饶有兴味缓缓道：“我不介意替陈元处理一些他不便出手之事，有价值的朋友，我向来都是欢迎的。”
“那你刚才还一个劲的压他？我可没看出你有几分敬意。”许执事目露疑色，出言嗔道。
“倘若一样东西来的太简单，或者是来的太突然，换作是谁都会不懂其珍贵，疑心其目的吧？”
许长老晃起手中杯皿，原应已见底的清茶，水面再度上涨。
正当这时，刘义从门外匆匆跑了进来，眼见宾位坐有旁人，先是一一行礼，而后微身子微弓，“执事大人，内门弟子青阮和灵心在外求见。”
“好，我知道了，且让她俩等等，我随后就来。”许执事冲着对方挤了个眼色，随后摆手示意刘义出去。
待刘义踏出此间后，许长老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看来你跟这波人关系打的还不错嘛。”
他自是记得，上次陈家大摆宴席，邀请一众宗门人士，不过除了三长老秦卿卿、丹会陆执事以及他这个弟弟，其余管理人员并未应邀到场。
“懒得理你。”
许执事听出对方话里揶揄，撂下一句便一瘸一拐，出了这外门执事堂。
“遇到处理不了的事，记得来找我，听到没？”许长老倒没拦着，犹豫再三，还是朝着门口处喊了句。
“知道啦！”
远远地，传来许执事的一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