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妖
无明客栈地字号房内，李思源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折扇轻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那个神秘少女。
光线晦暗，李思源本想点亮烛灯，却被少女以不安全为理由给制止了。
李思源轻声道：“你的伤不要紧吧？用不用先包扎一下？”
“不必。”少女冷言拒绝，“这点儿伤我还死不了。”
李思源道：“我希望你能放下戒心，这样更有利于咱们的沟通。”
“少废话。”少女不为所动，“快说，你和怀名什么关系？为什么暗珠会在你的身上？”
李思源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怀名是我的朋友，几年前在澶州偶然相识。他为人豁达，性情温厚，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三个月前，他托人给我送来一封信……”
这个故事并不长，也就半炷香的工夫就讲完了。
“他还活着是吗？”少女的语气有些悲凉。
“应该是。”李思源道，“不过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得等我的朋友周子哲回来，才能细问。”
少女沉默片刻，忧郁地说：“我叫佟玲，是暗妖族大长老收养的义女。当然，我也是暗妖。怀名是暗妖族的掌钥令，暗珠是开启双子星的钥匙。这些信息是我对你刚才的坦诚给予的回报。”
“坦诚？”李思源笑道，“你就不担心我说的都是假的？”
“当然不担心，因为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佟玲冷笑道，“最后见到怀名的时候，他把这些都告诉我了。我只是要确定，你就是他说的那个人，以及……确定你的人品。”
“原来你是在试探我。”李思源不以为然，“而且用了一个很有问题的逻辑。我对你坦诚，就能证明我人品没有问题？我可是把朋友之托轻易告诉了陌生人，这不是守信之人所为吧？相反，我说谎难道就证明人品有问题？我可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有所防备也在情理之中吧？”
“这……”佟玲被噎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为什么要说实话？”
李思源道：“我把这些告诉你，是因为说出来对我、对怀名都没有影响。就算你是坏人，以你现在的伤势，想在我手里抢夺暗珠恐怕不容易。相反，万一你是知晓内情的好人呢？我就可以更多地了解怀名这样做的原因和目的。”
“哼！”佟玲闷声道，“你太狡猾了。”
李思源深吸口气，郑重地说：“我现在想知道，双子星到底是什么，抢夺它的人是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佟玲反问，“你难道不想抽身而退吗？”
“说实话，并非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现在身体虚弱，根本无力保护暗珠。万一有人来抢，两个人一起迎战，胜算会更大一些。”李思源解释道，“既然怀名把东西交付于我，我就得负责到底。”
“你说的有道理，我无法反驳。”佟玲疲惫地说，“实不相瞒，双子星是暗妖族至宝，就在我的身上。大长老临死的时候，让我把双子星交给隐藏在人类之中的护族令手里。”
“在你身上？”李思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难道就是你后背上的那个盒子？”
佟玲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是盒子？”
“我又没瞎，当然是用眼睛看。”李思源撇着嘴说，“你用布包着，棱角分明，显然是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有这么明显吗？”佟玲把东西从后背上摘了下来，一脸惋惜地说，“看来是我大意了。”
“这有什么大意的？”李思源这才发现，佟玲的智商貌似有点儿问题，“你知道那个什么护族令在哪儿吗？”
“澶州。”佟玲回答。
李思源一脸黑线，揉了揉额头，叹道：“好吧！这范围真不小。”
“不是，你没理解，我说的是澶州。”佟玲急忙解释。
“你现在就在澶州呢！懂不？澶州大了去了，辖下好多个县……”说到这里，李思源一愣，沉吟道，“你是说……澶州城？”
“对，澶州。”佟玲重重点头。
“你这表达能力我也是醉了。”李思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回床上，“既然你的目的是澶州城，你来昭阳县干什么？”
“找暗珠。”佟玲忧郁地说，“暗珠可以打开双子星，一直由怀名保管。无明谷被灭之前，怀名说暗珠藏在了昭阳县，只有一个朋友能够找到。可是无明谷出事之后，他便不知所踪，我也只能过来碰碰运气。”
“无明谷被灭？那又是啥地方？”李思源一头雾水。
佟玲摇了摇头，无力地说：“我不想说，而且你知道这些也没用。”
不想说的，一定是痛苦的回忆。
李思源不打算继续追问，转而道：“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抢夺双子星的人太多了，我打不过来。”佟玲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凄凉，“我已经很小心地隐藏了，可是觊觎此物的人实在太多，总有运气好的抢夺者能够找到我。”
“看来这一路上，你没少遭罪。”李思源站起身，温和地说，“还是让我给你包扎一下吧！”也不等佟玲同意，他便自顾自地满屋子搜寻起来。
打开柜子，与甲字一号房不同，这间地字号房的柜子里还有点儿东西，是几块颜色各异绢布，似乎是上一位客人忘在这里的。
望着柜子里厚厚的灰尘，李思源发出一阵感慨：“也不知道客栈老板抽什么风，好好的客栈说关门就关门，想找点儿能用的东西都这么费劲。”
佟玲冷哼一声，苦笑道：“无明客栈是暗妖族在人类中的据点，无明谷都被灭了，这里又能好到哪儿去！”
“据点？”李思源似乎明白了什么。
三个月前，怀名给他捎来一封信。同样是三个月前，无明客栈不再营业。
佟玲闭上了眼，似乎在调息伤势。
李思源也没有多问，把绢布从柜子里拿出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发现都是方块形的，撕成布条儿的话太短，不适合包扎伤口。
他把绢布放回了柜子里，一转身，正好看到了床，猛然想到，床单就是现成的布，撕成布条儿之后的长度也够，再用白酒或其他方法消一消毒，正好用来包扎伤口。
想到此处，他直接走过去掀开了床单。
床单是自然垂下的，把床下的一切都给遮住了。
而此刻，暴露无遗。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间许久无人居住的无明客栈地字号房的床下，竟然藏着一具女尸。
“这是……”李思源倒吸一口凉气。
佟玲走过来，伸手把尸体从床下抽出，探了探鼻息：“已经死了。”
“你说的是废话。”李思源白了她一眼，“她身上都落灰了，不死能在床下躺这么久？”
佟玲不满道：“你看她的样子，哪像死人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思源这才注意到，这具女尸面容安详，肌肤红润自然，没有浮肿和尸斑，的确不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
“你看她的左脸。”佟玲指着说。
李思源看到，女尸的左脸上有一道旧疤，看样子应该是利器划的。他思索着说：“这道疤痕是陈年旧伤，虽然不会伤及性命，却足以显示出下手之人的恶毒。在女孩子的脸上划这么深的伤口，这是有多大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
佟玲一惊，急忙站起来，贴在门边，掀开一条小缝往外面看。
“什么情况？”李思源悄声问。
佟玲转过头望着李思源，一脸凝重地说：“它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