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7（二）
等神经将弄好的鸡肉端上楼，太阳已经正当午，夏天燥热的气息让齐木几人都在满身冒汗。
“来来，大家都吃饱喝足咯！”山东抬出一件汽水放在地上。
齐木没有客气，伸手就拿起鸡腿开始咬，山东本来还想说几句，但看见齐木几人都开始吃起来。
不爽的瞄了一眼齐木两口就啃干净丢地上的骨头，干脆拉着神经坐在自己边上闭嘴开吃。
等一盆鸡肉都被消灭干净，齐木喝着汽水说道：“我这下午还得去上学，就不能在这陪着兄弟们了，有事就当学校来找我啊。”
山东擦了擦手：“建中附近都是小公园的地盘，我们要是去怕会被堵。”
建中附近是有个公园，齐木也明白山东说的小公园是和他们一样的混混。
“妈的，哈尼这个王八蛋，杀了红毛就跑路，要我说，我们应该直接铲了小公园，没有哈尼的小公园就是一群学生仔，怕什么。”
卡五不爽的说完，还对齐木说道：“二哥和他们不一样，但小公园的人我们都认识的嘛，就一群普通学生也不知道山东你在怕什么。”
山东瞪了卡五一眼：“那你去啊，你今天就去把小公园的场子砸了，砸不干净你就别回来了！”
万酒泉笑呵呵的拍了拍卡五的肩膀：“山东想的比我们都周到，听他的没错啦，你也不想想哈尼的名气有多大。”
“哈尼要是回来了，看小公园被我们给铲了不得发疯啊？”
卡五不爽的用牙撬开汽水，喝了一大口：“红毛哥就这么死了，我们还不能给他报仇，现在二哥又在小公园的地盘，这怎么搞？”
山东皱着眉头：“报仇肯定要报的，红毛不能白死了，但也要等机会，等哈尼回来。”
齐木默默的喝完手里的汽水：“我得走了，有时间我都会过来，下午还得去上学。”
万酒泉也放下汽水对山东打了个招呼跟着齐木下楼。
走在眷村路口，万酒泉开口说道：“你现在很麻烦。”
齐木笑着没说话。
万酒泉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山东不是为你好啊，让你加入217，他是想让你去跟小公园的干起来，你信不信晚上放学你就会被小公园的堵啦。”
“红毛是谁，他怎么被哈尼弄死的？”
万酒泉古怪的看着齐木：“你原来还真是好学生没出来混啊，红毛你都不知道。”
“红毛是我们大哥，山东其实是二把手来着，因为和哈尼抢女生被哈尼捅死了。”
“山东才上位的，这王八蛋压根就不想给红毛哥报仇，我提过两次都是在找借口敷衍，我也就闭嘴了，毕竟还得靠他混饭吃。”
齐木停下脚步看向万酒泉：“你是对山东不服气？”
“怎么会服气？我觉得你说得就很对，大家出来混，没钱没背景那就要讲义气啊，山东根本就不讲义气。”
万酒泉不爽的继续说道：“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你只是不怕！”
“今天结拜全是假的，只有卡五是当真的，山东就是把你当枪先去对付小公园，要是赢了再去抢万华市场。”
齐木继续走：“你出来送我就是跟我说这些？”
“我是想提醒你小心一点，小公园这种学生帮派真闹出事不好收场的，山东肯定会放出去消息说你是我们二当家的。”
“都快出眷村了，你不用送了。”齐木很淡定的侧过身看向万酒泉。
“不过你刚才说我们结拜只有卡五当真，这我不同意，因为我也是当真的。”
对着齐木的眼神，万酒泉忍不住后退一步说道：“我也当真的，二哥！”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动手打你。”齐木笑着拍了拍万酒泉。
“不过你说的对，山东没拿我当兄弟只是拿我当刀子，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万酒泉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就不说这些废话，直接告诉你了。”
齐木伸手搂住万酒泉的肩膀推着走出眷村：“我们这个217平时怎么赚钱的？”
“赚钱？靠打弹子球咯，每天大概都能赚个一两百块，要是运气好一两千都有可能。”
齐木点点头突然说道：“你既然不服气山东干嘛不反了他？他接任老大连仇都不报，怎么让你们服气？”
万酒泉叹了口气：“二哥你不知道我们217，都是一个村子，山东他也不是吃屎的，红毛哥不在了谁还能糗他？”
“当然，现在二哥你来了，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怎么说呢？我感觉你就比山东要强，这王八蛋就挺假的。”
“我们打弹子球赚钱也挺辛苦的吧？他倒好，拿我们赚的钱天天当着我们的面吃吃喝喝的。”
“想吃顿好的都得等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齐木笑呵呵点点头：“行，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你既然投靠我那多的话也就不说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万酒泉脸上一喜，猛的点头：“大哥，等你放学我带人来接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山东那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就好，还有卡五是怎么回事？”
“卡五？他这人挺一根筋的，但讲义气，也是咱们里面弹子球打的最好的，不过现在技术最好的是大哥你了。”
万酒泉想了想接着继续说道：“光头也挺直的，还有就是小波，也都好解决，其实要不是西部和鸟八当兵去了，怎么也轮不到山东当老大。”
齐木伸手挡了挡太阳：“你的意思是现在只要我想，就能推了山东当老大？”
“当然啊！大哥你是练家子的，都试过了我们几个加起来怕都打不过你。”
“而且山东不是自己说的从今以后你就是副帮主了吗？只要暗地里搞翻了山东，名正言顺你就是大哥。”
万酒泉越想越激动：“山东自以为是的拉拢你，还想把你当刀子去给他拼，不是，他凭什么？”
齐木收敛起笑容，平静的说道：“那你去搞定山东。”
万酒泉一愣，满肚子的话都被吓的说不出来，他只是想拱火，相信齐木能搞定山东，所以才想着最先投靠齐木。
齐木继续搂着万酒泉：“哈尼不是也能杀了红毛跑路，什么事都没有，你小心一点别让人看见，连跑路都不用。”
“等你杀了山东那你就立功了，以后217除了我之外就你最大！你也知道我是要上学的，我不在的情况下不就是你替我做主吗？”
“你…不，二哥…”万酒泉吓的大哥也不敢继续喊了。
齐木笑着看向从两人身边路过牛车，拉着万酒泉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说道：“讲义气得跟真兄弟讲，什么事都没替我做那算什么兄弟？明白吗？”
万酒泉苦笑着不敢说一句话，齐木干脆直接挑明了：“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你不是我兄弟，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在山东面前说漏嘴。”
“你也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吧？你看那些个住小洋楼的，凭什么？果党这些个废物输了不认账，带着我们跑到这里。”
“明明做主的是他们，输了也是他们的原因，结果他们还能住洋楼吃好酒好菜。”
“我们呢？父母辈都不要命的付出，结果住在眷村，凭什么？他们的孩子能继续读书能考大学，赚大钱。”
“我们就得守在眷村打弹子球？我们既然出来混，那就要混出头来。”
“我们也要住洋楼，喝洋酒，跟着山东能有什么前途？万子啊，你好好想一想，是一辈子住眷村，还是跟着我拼出一片蓝天。”
“你不拼命，怎么出人头地？机会我现在就给你了，把握住你才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才能一起吃肉！”
万酒泉喘着粗气，拳头紧紧握住，他的父亲就是死在了撤退途中，死在了船上。
他自己也国小毕业之后，母亲也生病，交不起学费继续读书，更没有钱请医生，母亲就这样去世了。
二哥说的对，凭什么？要想出人头地，那就要拼命，自己想要亲近齐木不就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吗？
想要混出头，要么有钱要么有背景要么讲义气，山东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混出头，跟着他混能有什么前途？
齐木比山东能打，比山东会说话，山东能装，齐木更能装。
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跟着山东。
“我知道了，大哥！给我点时间，我会做好准备的！”
齐木看着咬牙做出决定的万酒泉，笑着安抚道：“不用着急，要动脑子别让山东他们任何人看出来。”
“最好能找个不能说话的替罪羊，明白吗？”
万酒泉喘着粗气狠狠点头，齐木拍着万酒泉的肩膀：“在这里平静一下心情，等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什么时候回去。”
齐木站起身，伸手了手臂活动两下最后俯视着还坐着的万酒泉：“我给你一周，七天的时间搞定山东。”
现在的人或者说眷村的人都挺好忽悠的，特别是万酒泉这类的小年轻，几句话他觉得很有道理就会认同。
齐木想着万酒泉嘴角又忍不住勾了起来，本来只是想搞点钱来补充营养，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过也好，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干什么都需要人手，眷村的穷困人正好，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画几个饼，就能听话做事有冲劲。
齐木上的是建中夜间部，下午四点才上学，晚上九点放学，现在还早，不如回家去洗洗满身的大汗。
隔了老远，齐木就看见自家邻居胖叔开的小商店和面馆门口停的两辆熟悉的单车，那是小四和这身体的老爹张国立的单车。
齐木走到店门口往里一探，张国立和小四都坐在里面，面前的餐桌上还都有一盘红豆刨冰。
齐木一乐，两步走了进去坐下喊道：“胖叔，也给我来一份红豆刨冰。”
张国立放下勺子看着齐木湿了一大片的校服说道：“以后锻炼身体不要穿校服，特别是还得去学校上课，要注意仪容仪表。”
“明白，以后注意。”齐木笑着说道，看向闷闷不乐小四明白张国立的关系没走通。
“别不高兴了，夜间部也是一样读书学习，要是真的不甘心那就更应该好好学习，等明年参加日间部插班考试考上去。”
张国立露出微笑点点头：“小二说的对，做人做事都一样的，一时失利并没有关系，只要下次做的比这次好就行了！”
“还有小二，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学习，锻炼身体是好的，但学习不能落下，好好听你大姐辅导你功课，日间部你也得考上去。”
齐木连连点头，胖嫂也端着红豆刨冰从里间走了出来放到齐木面前。
“哎哟，多谢胖嫂了，这大夏天要是没有胖叔你们这家店，可让我怎么活下去哟。”齐木调笑着道谢，脚下却被张国立轻轻踢了一脚。
胖嫂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没有回话默默的走进里间。
齐木这才发现胖叔一家气氛不对劲，眼珠子一瞟，胖叔一言不发的拍打着面团，他家的女儿坐在收音机旁边呆滞的发呆。
明白了，胖叔家的女儿落榜了，没考上大学。
齐木往嘴里勺了满嘴的刨冰，舒服的呼着冷气，几口下去一盘刨冰全都下肚。
还没等齐木放下勺子，张国立就将自己那还有一半的刨冰推向齐木。
齐木摆摆手：“吃多了得拉肚子，够了够了。”
张国立平时话不多，这会儿也只是点点头，将刨冰拉了回去继续吃了起来。
齐木看向发呆瘫坐在椅子的谭莲莲，两条麻花辫，皮肤挺白皙的，眼角还有一点泪痣，五官也挺好看的，就是这表情不得劲。
齐木又扭头看向摆放整齐的商店，连润喉片花露水都有，汽水糖果也都摆放整齐，另外一侧还有大米调料酱油。
看着五花八门的商店齐木撑着桌子想着应该带217去做点什么生意。
等回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章楠是国小老师，小妹就在章楠所在的国小读书，大姐张珍上半年就考上了大学，现在也已经去学校。
三妹是日间部的学生，一大早就去学校了，下午四点才放学。
“小二，小四明天开始也跟着你一起去学校了，注意一下他，特别是不能让他跟那些个小太保混在一起学坏了。”
“知道的，对了，我已经吃过饭了，一会儿不用管我。”
齐木接了盆水擦着上身，张国立是广东人，后面又到上海读的大学，然后就跟着果党到这了。
眯着眼睛靠在竹椅上，不一会儿齐木就睡着了，等被张国立叫醒才打着哈欠，蹬着自己的单车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