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听旨
距朱棣进城不过大半日，下榻的客栈外便有人监视，问题极有可能出在进城之时。
毕竟似朱棣伪装的商队本就有些蹊跷，人数多且不说，为了轻装简行，朱棣早在榆社县便下令卸掉了马车。
虽说这一点是他疏忽所致，可也能侧面看出太原府上下一心，都在晋王的掌控之中，如若不然，他还不会暴露的如此之快。
不过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朱棣暴露，想必是他领皇命去凤阳祭祖之事，引得晋王府有所猜忌，虽未证实，但却有所准备。
能有如此未雨绸缪，极大可能出自姚广孝之手。
还未碰面的第一场交锋，朱棣便因小觑了朱棡，而使得丢失了部分主动性。
思绪闪动之间，马车也来到了位于城东的晋王府范围。
朱棣既决心正面会见朱棡，便没抱着再隐藏身份的心思，所以马车两侧各有百余护卫，负责为马车开道。
这阵仗自然被把守晋王府外墙城门的士卒拦了下来。
“来者止步！此乃王府外城门，无关人等速速退去！”
马车上，朱棣伸手拦住了张武，单手掀开了车厢的车窗，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腰牌亮了亮，唤来了那守门的士卒。
待他来到近处，朱棣将腰牌扔给了他。
“本王乃燕王朱棣，奉皇命出巡，需下榻晋王府，你且进去通禀晋王，告诉他，本王在此候着。”
那士卒接过腰牌，端详了一阵，恭敬的行了个礼，小跑着朝宫殿方向而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姗姗来迟，行至朱棣车队的前方，高声说：
“臣晋王府右长史，陆荣心，见过燕王殿下，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晋王有令，命臣迎殿下入住万寿宫。”
马车内，朱棣冷笑一声，心道朱棡还真是本性难改，与他记忆中的那位三哥丝毫没有偏差。
万寿宫乃是太原府太庙，即皇庙，建于1370年，共有三座宫殿，后殿为寝宫。
如果朱棣正常出巡，下榻万寿宫并无任何问题。
可问题是，老朱的意思是要朱棣下榻晋王府宫城内，万寿宫虽好，却不在晋王府内，而在晋王府的东南面。
况且刚才朱棣差人前去通禀时，已经先行告知，奉皇命出巡需下榻晋王府。
如此情况，朱棡不说亲自来见也就罢了，差的还是位王府右史。
自古以左为尊，一个小小的王府右史，这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
朱棣端坐如山，忽朝两侧护卫吩咐：“来人，将此人拿下！”
两侧的燕王府护卫令行禁止，当即就将车队前方的陆荣心给制了起来。
陆荣心没想到朱棣行事如此不着边际，心中虽然鄙夷，但面上仍旧保持着平静，朝着马车发问。
“燕王殿下这是何意，臣奉晋王之命前来迎接，殿下便是这样对待臣子的吗？”
待护卫将陆荣心押至马车前，朱棣这才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不屑的看了看陆荣心。
“不错，倒是生了副人样，可惜，空有人样，却不行人事，渣滓而已。”
朱棣这话可谓是诛心之言，霎时便让刚才还云淡风轻的陆荣心变了脸色。
“燕王殿下何故辱臣？晋王差臣以礼待之，燕王虽奉旨出巡，可行事未免有些太霸道了吧。”
朱棣摇了摇头，“霸道的是晋王府才对，区区一个王府右史，敢如此跟本王说话，看来偏安一方，已然让你们忘记了我大明的规矩。”
他跳下马车，走至陆荣心身前，看着脸色不愉的他，突兀的笑了笑。
随后在陆荣心充满惊讶的目光下，反手抽了他一巴掌。
嫌恶的擦了擦手，朱棣漫不经心的说：“油光满面，老三让你这么头蠢货来迎我，还真是自个将软肋送上了门。”
“来人！”
张武应声而至，仅剩的一只臂膀虽然看着单薄，却早已扬了起来。
“依大明《祖训录》，臣见王当行四拜之礼，陆长史目中无法，不敬藩王，此为一罪。”
“其二，陆荣心纵容妻弟刘奇，鱼肉行商，杀官贿官，致使榆社县乌烟瘴气、蛇鼠一窝，辽州知州知而不报，如今证据确凿，此为二罪。”
“其三，本王领皇命而来，自有圣旨傍身，晋王不敬皇令，长史为王府属官，不加进谏，当为失职，此为三罪。”
朱棣背手，细数完陆荣心的罪责后，脸上讥讽一笑。
“三罪并处，陆长史罪无可恕，张武，先好好给陆长史松松皮，免得一身肥膘，还得麻烦人家侩子手磨刀。”
“是！”
张武手扬了半天，就等着朱棣一声令下呢，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留情的朝着陆荣心的面门扇去。
别说，张武跟朱棣久了，不仅练就了一身本领，如今就连这扇人巴掌都愈发的熟练起来，只两巴掌下去，便将陆荣心的牙齿打的脱落了下来。
张武扇的起劲，而被护卫牢牢押住的陆荣心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他头晕目眩，脑袋一片嗡嗡作响，竟是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朱棣瞥了眼外城门，早在他下令拿下陆荣心时，便有晋王府的人跑进去通信，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位三哥还能不能坐得住。
听着陆荣心愈发虚弱的惨叫，朱棣下了马车，百无聊赖的倚在车厢边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
没过一会，外城门传来动静，乌泱泱的一群护卫蜂拥而出，为首的人一身白玉金边蟒袍，修目美髯，顾盻有威，正是朱元璋的第三子，晋王朱棡。
不过此刻朱棡的脸上却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怒气，人未至，声先到。
“老四！你好大的威风！”
朱棣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不慌不忙的从护卫手中接过木匣，冽声道：
“朱棡听旨！”
朱棡急促的脚步猛地一顿，在距离朱棣还有三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而他身后那些护卫们也停下了脚步。
两侧护卫让出道路，朱棣从木匣中取出圣旨，双手持之，走到朱棡近前，直视着他。
朱棡眼神闪烁，看了看朱棣手中的圣旨。
“老四...”
话还未说完，便被朱棣开口打断：“晋王朱棡，圣旨当前，还不听旨！”
朱棡话说一半，脸上的情绪更加强烈，他心有不服，但在颇为忌惮的看了眼圣旨之后，还是满脸不服气的躬身举手，行揖礼。
他身后的护卫们也撤去威势，纷纷行拜礼跪地。
“儿臣朱棡，迎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