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剑一
天炼峰山门，刘素简控制剑阵主剑，记下叶小倩的气息，随后带着她上山。
还没走多远，一俊美少年已在路旁等候。
叶小倩惊喜一声就冲了过去，跳到少年怀中。
刘素简见此，不由想起百兽谱中记载的一种异兽，据传似熊状，体型却小，最喜挂在树上，四肢紧紧抱住树木不动弹，一静便是数年。那兽图上所绘，却和现在叶小倩的姿势一模一样。
兄妹俩言谈几句，江辰轻拍小倩柳腰，小倩不情愿地嘟嘟嘴，从江辰身上跳下来。
然后就听小倩惊呼一声：“呀，哥哥怎么成食铁兽了？”
刘素简听了一愣，看了下江辰，果然双眼周围深黑，好似几夜没睡觉了一般。
确实好几天没睡了。
自打看了赵无极师叔的那剑图以后，江辰就彻底睡不着了。只要一阖眼，保准是剑影无数。
金色小剑已经彻底疯狂，只要江辰稍有闲暇，它便要将一段段的剑招演练刻画在江辰的记忆里，也不管江辰到底要不要休息。
一开始江辰把手头上所有事都放下，闭门静修，专心等着它什么时候能演练完。结果发现这种演练对心神的消耗极大，长时间根本抵抗不住，不得不强行打断，停下来去做些别的，待到心神稍稍回复之后再让金色小剑摧残。
修炼万象经、尝试炼器……这些虽然也需要集中精神，但比起剑图演练的强度，已经称得上休息了。
一连数日，江辰被折腾的身心俱疲。
看到叶小倩担忧的目光，江辰强打精神：“没事，不过是昨天没休息好，我带你去选个院子吧。”
小倩选的院子和江辰比邻而居，不过小倩很快就抱着被褥进了江辰的房屋。
“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江辰精神恍惚地应了一句。
小倩在江辰的床上铺上自己的被褥，脱了鞋开心地跳上去。
在床上滚了几圈后，她趴在床上，双手撑着脑袋，小腿可爱地后踢着，说起宗门规定来：
“我现在还没有师傅呢，以一年为期，若是我在天炼峰还没有拜师成功，就要去重新选择宗门……我可不要和哥哥分开，所以要在天炼峰找到师尊……哥哥你说冷金丹会招我做弟子吗？这样我们就是师兄妹了！不单是兄妹，还是师兄妹。”
江辰几次想要把精力集中在和小倩的闲聊上，但是今日金色小剑不知怎么了，劲头比前几日还足，哪怕江辰想要强行打断，转移注意力都不行。
“话说天炼峰水火灵气好足啊！比试炼峰强了好多呢！”小倩稍一运转功法，就惊喜道，“我在这里修行，要比在试炼峰快得多。”
天炼峰顶有九幽玄冰，峰内有岩浆翻涌，水火灵气自然比外界充沛得多，反之五行灵气中的其他三种由于水火灵气过强，而变得相对稀薄，不过仍然比小宗门的聚灵大阵要强。
九峰皆是这样得天独厚的洞天福地。
但江辰已经没办法回答小倩的问题了。
他的识海之中，金色小剑已经开始超负荷地舞动，远超之前几天的速度。剑图中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一静一动已经和江辰的呼吸心跳相吻合。
小倩发现不对，连忙上前抓着江辰手臂：“哥哥你怎么了。”
剑意相融。
金色小剑瞬间收剑不再舞动，剑者也停留在了最后的动作，也是剑图最初的动作。
剑一。
一股极强烈的疲倦感涌遍全身，睡意充满了脑海。
只来得及说一句“我没事”，江辰便直挺挺地砸在床上。
昏迷前，江辰只有一个想法。
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
好似做了一个醒不来的梦，江辰在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
“哥哥，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正是小倩。
终于清醒过来，脑海中的记忆逐渐复苏。
“你睡了足足八个多时辰，从昨天下午一直到今晨。小倩叫了我三次，生怕你出了什么问题。”刘师伯站在一旁，见江辰醒来微笑道。
江辰揉揉太阳穴，向刘师伯道谢，然后揉揉小倩的脸蛋。
“刘师伯，赵无极师叔平时在什么地方参悟剑图？”
刘素简眉头皱起：“你要做什么，我跟你说了，不要去学他那个破剑法。”
“我已经学会了。”
……
天炼峰一处平地。
赵无极，正抱着个画卷发着呆。
他的衣衫比前几日还要破烂一些，但赵无极根本无心理会。
三十多年了，剑一到底何时才能练成？
自己能想到的，可以融进去的剑法，已经全部练了一遍，可还是不行。
明明早就已经到剑二了，为何最后一步始终跨不出去？
已经习惯了，每次想到新的解法，最后换来的却总是失望。
身后传来脚步声，赵无极无心理会，只是抱着卷轴待着。
是江辰、刘素简，叶小倩三人。
“你那剑法，江辰他学会了。”还是刘素简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
学会了？
赵无极原本无神的双目微动，随后浮起一丝可笑神色。
江辰见了剑图才几天啊？
我之前找他，不过是想从他学剑图的感悟中找找思路罢了。
他没见过剑图，对剑图的第一反应，可能会跳出我这种长期钻研剑图的固有思维。
我压根没指望他学会。
赵无极懒得搭理刘素简的可笑话语，却见江辰走上前来。
江辰右手轻轻搭在剑柄上，闭上双眼，仿佛在回忆着剑法的每一个细节。
剑意浓烈，赵无极本不在乎的脸上带上了点认真。
这剑意，已经足够赵无极重视了。
片刻之后，江辰猛地睁开眼睛，墨影出鞘。
刹那间，似有天地变色，黑色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几乎完美的轨迹，定格在身后。
又好像只是普通的一剑，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此一剑。
赵无极的脸上似有万般情绪凝结，从半信半疑到认真，从难以置信到茫然失措。
他不想承认。
但这幅剑图，他看了三十多年，看了几万遍，怎么会认不出。
这就是剑一。
毫无争议的剑一。
狂喜、震惊、悲哀、暴怒……各种情绪挤压着赵无极的内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一把推开面前的江辰，也不理刘素简着急的声音，赵无极一边惨笑，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