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神渡海
马猪儿一路狂奔，穿过小树林，跑到一栋木屋前大喊道：
“吉兴爷爷，神...神来了！”
“神来长鼓岛了。”
他大口喘着气，哐哐敲打木门。
木门应声打开，屋内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吉兴看着面前大喊大叫的马猪儿，无奈地揉着耳朵，一只手按住男孩道：
“好啦，猪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他们是鸿人，不是神。”
马猪儿见吉兴不相信自己，急的面色涨红，扯住老人的衣袖道：
“不是，不是，真是神，祂这次没有驾驶铁兽，自己就往长鼓岛来了。”
“自己往岛上来的？没有坐船？”
吉兴愣住，有些不明白马猪儿的意思，随即他想起一件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猪儿，你好好跟我说，神是怎么来的？”
马猪儿仔细讲了一遍自己在海滩上的经历，吉兴惊讶之余心里却放松下来。
听马猪儿的描述，来的应该不是那群人。
在他七十年的记忆里，那群人虽然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却不存在能让人只身渡海的事物。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神？
这怎么可能。
吉兴摇摇头，把这种荒诞的想法抛之脑后。
“马猪儿，你去寨子里通知大伙一起去神到来的地方。”
“还有，让他们带些防身的东西，我们一起去见神。”
马猪儿连连点头，回身往寨子跑去。
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吉兴神色有些忧愁。
他知道，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长鼓岛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平静了。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昨天岛上发生了怪事，今天就有人渡海而来。
这种冥冥中的联系让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动摇起来。
不待他多想，马猪儿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这一百多人里，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衣着简朴，不少衣物都打满了补丁。
一个包着头巾，身穿皮甲的壮汉看见吉兴，上前一步问道：
“族长，猪儿说的是真的吗？真有神来了长鼓岛？”
面对壮汉的疑问，吉兴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没有否定：
“是与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阿虎，一路上你看好大家，无论他是不是神，我们都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吉兴郑重吩咐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岛屿边缘行去。
他们来到马猪儿玩耍的地方，向海边望去。
此时太阳刚出，众人看到天边有一个人影慢慢放大。
那是一个英武的男子，海上的大日，海面的日影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交错。
布满辉光的发梢散乱地被风卷起，阳刚的气魄仿佛化作天地间第三轮太阳。
他赤着脚，身形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一刻不停地向岛屿靠近，像是被某种无形之物托起。
众人看到这如天神降世的一幕，呆滞地瞪大眼睛，如同被施了定身术。
只有吉兴反应最快，他第一个跪了下来，按照兽灵族的礼节参拜道：
“兽神降世，我乃兽灵族族长，在此恭迎神降。”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下跪道：
“恭迎神降！”
“恭迎神降！”
海面上，袁启看到岛屿边缘的身影离开不久，又带着一群人返回，心中更加警惕。
这些人在呼喊什么，莫非在驱逐自己？
袁启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状态有多奇怪。
哪有正常人不坐船就能在海上移动的。
“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袁启思索应对办法间，与岛屿的距离越来越近。
有心调转方向从其他地方登岛，但在此之前，他还是打算看看这些人的模样。
随着袁启靠近，这些人的样子也被收入眼底。
他们的打扮与鸿盟治下迥异，虽然穿着衣服，但远不像鸿盟的服饰一样花样繁多。
与其说是他们穿的是衣服，不如说是披在身上的布料，只将一些重要部位遮住。
袁启甚至能看到他们露出的大片皮肤上刻有纹路，似乎是某种野兽图腾。
“岛上的是流民？”
流民，是不在鸿盟治下的野民。
这些人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鸿盟的前身——大鸿帝朝时期。
祖帝南征北战，一统丰洲。
一些国家被灭的贵族以及对祖帝抱有仇恨的人，不愿接受统治，便抱团逃离丰洲，流亡海外。
这时袁启也听到了他们口中的声音。
流民的语言相当于带着很重口音的方言，他虽然听不明白，却也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迎接，神？”
看到这些人跪了一地，袁启知道他们应该对自己有误会。
不过这倒是打消了他绕道登岛的想法，若能与这些人友善交流，对他的帮助很大。
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袁启先前就将祭坛沉到海面下隐藏起来。
现在他即将登岛，便把祭坛悄然收回，一步步向这些人走去。
人群中一位老者起身，来到袁启身前五米的位置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袁启皱了皱眉，双方语言不通，这让交流变得十分困难。
不过就在这时，那老者口中的语言一变，流利地鸿盟官话从他嘴中吐出：
“神灵大人，请问您来我族有何指示？”
袁启诧异地看了老人一眼，直白道：
“我并非你口中的神灵，既然你会官话，自然也知道我来自哪里。”
“我是一个遭遇海难的旅客，来到此地只是巧合，希望能在这里换取一些食物和淡水。”
吉兴听到袁启的话，面色不变，心里却只信了一半。
袁启开口说出鸿盟官话的时候，吉兴心里松了口气。
袁启的打扮不像那群人，来到这里应该确实是巧合。
只是对遭遇海难的说法，吉兴全然不信。
哪有落难的人这么健康，体魄强健，举止得体，一丝狼狈也没有。
那只身渡海的手段更是前所未见。
毫无疑问，眼前之人在鸿盟的身份并不简单。
吉兴凭自己的经验做出了一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判断。
不过，这也让他更加恭敬，以他对鸿盟的了解，清楚那里的大人物，危险性比起那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吉兴没有改变自己的说辞，垂下头又行了一礼道：
“请神灵大人随我来，我会吩咐族人给您准备丰富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