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赶会小过年
到了村西，叶亨道：“叶贞，信不信我数十秒之内，那条老母狗必定出来追我？”
叶贞道：“不信！”
叶亨：“1，2，3，4，5，6......”
“汪汪......”
那条老母狗果然如期追了出来，多年的老对头，它很远就听到叶亨的声音，准时出现。
这种狗都是干打雷不下雨，看它龇牙咧嘴扑过来挺吓人，其实真的挺唬人。
在车上几个人的笑声、催促声中，叶亨屁股不连座的使劲蹬，可把叶子枫给开心的不行，站在后面双手搂着二叔的脖子喊加油。
九点半，笼罩在大地上的那层淡雾已消失，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从街东朝街西看去，大集的上方有一层淡淡的黄雾，这是因为北方天气干燥，赶集人多了，走路会带起黄色灰尘，不到中午，那些小商小贩的摊子上会落着一层黄土。
年底的大集很热闹，人很多，也正是年轻人相亲的时节，很多适龄男女会在街上见面。
现在农村谈恋爱的男女不多，甚至有人说谈恋爱的女孩子轻浮，不是正经人家出身。
大集分东西街和南北街，南北街上卖蔬菜瓜果，烟酒，猪肉，鱼肉。
东西街最热闹，五花八门的都有，买小百货的，玩魔术的，耍猴的，卖各种小吃的，小孩子的玩具这时候卖的最火。
在东西街路北，靠着供销社门市的边上，很多人在围观什么。
叶亨他们走过去，看见一个展示棚。
说展示棚好听一点，其实就是一个花塑料纸搭起来的简陋帐篷，宽三四米，长七八米，身高一米七的人在里面都要低着头。
门口有两张粗制滥画的巨幅画像，一个女孩子头在花瓶外，身体却在瓶里，这是什么原理，到现在叶亨也不明白。
还有一个花瓶里有蛇身，瓶口上是美女头，留着长发，披在瓶口，看上去有点惊悚。
门票一毛钱一张，叶子枫十分好奇，非要进去看，叶亨花了四毛钱买了四张门票，童苏云带着叶贞，叶利和叶子枫进去观看。
周玉彤也想进去看，她才二十岁虚岁，还是个大孩子。
但叶亨不许。
周玉彤怀孕在身，上街前老太太专门在她的口袋里放了桃仁，并几遍叮嘱她不要去看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周玉彤嘟着嘴，叶亨甩手买了两根糖葫芦，她顿时喜笑颜开。
十几分钟后童苏云他们出来，一脸的懵圈。
周玉彤好奇地问他们看见了什么？
他们也说不出个原理，反正就是看见几个大花瓶，美女的头没看见，倒是在瓶子里看见了几条小蛇。
买票的观众都问老板，美女去哪里了？
答：在来的路上。
果真是看了个寂寞。
一阵锣声传来，只见不远处一个穿大腰裤的老头在耍猴子，一根绳子系在猴子颈部，另一头连在老头的大腰裤的花裤带上。
看见有玩猴的，叶子枫一路小跑过去，几个大人连忙跟在他身后。
老头子举手投足间带着滑稽，场中央的碗里有十几个一分两分的硬币，还有几分钱散落在地上。
小猴子身上穿着不知道多久没有洗的花背心，头上还用红头绳扎着个小发髻，别着绿发卡，每次敬个礼，翻个跟头，都能博来观众笑声。
两根桩子埋在地里，当中拉有一根小手指般的钢丝，老头指挥小猴子在铁丝上表演翻跟头走钢丝，稍不听话，老头就祭出腰间的鞭子，见小猴子被打，观众拍手叫好。
这时候人们还没有爱护动物的意识，大家觉得小猴子被揍还挺好玩，这也是老头子取悦观众的一种手段。
看了十几分钟，见小猴子来去就那几个动作，连叶子枫都觉得没意思了，要去玩套环。
在不远处有套环。
老板的胳膊上套满薄竹片做的套环，一分钱两个，一毛钱二十二个，奖品五花八门，有烟有酒有化妆品，最多的是玩具。
老板想的周到，无论什么时候，小孩子的钱最好赚。
叶亨花二毛钱，跟老板一番讨价还价，买了五十个套环，五个人轮番上阵，套圈的全神贯注，四个人在边上助威出主意，最后全部套了空气。
但都很开心。
“二叔，我要打枪！”玩好套环，叶子枫要玩气枪。
十几米外有射击打气球，一毛钱十发子弹，子弹后面有红绳子，奖品都是玩具，专门吸引小孩。
一番讨价还价后无果，叶亨三毛钱买了三十颗子弹，老板看出叶子枫是非玩不可的了，一颗子弹也不多饶【给】。
这家伙够黑的。
“你这老板不会做生意！”叶亨没有占到便宜，故意拿出十元大钞给老板找。
老板接过十元纸币放入上衣口袋，乐滋滋的从大书包里掏出一大把纸币，都是叠成一沓一沓的，有一分的，有一毛的......
“一块，两块......九块，一毛，两毛......”老板数钱给叶亨，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让叶亨牙疼的话，“老弟，你就是掏张一百的，我也能找开！”
拿着一大把纸币，叶亨......
“老板，我买一毛钱的子弹。”一个带小男孩的女人叫道。
“来了。”
老板把最后一沓子十张一分递给叶亨，转身招呼客人去了，却没发现一张五元钱从裤子的口袋里滑出。
叶亨上前一步踏住五元钱，装作系鞋带，看看四周，趁人不注意捡起钱，双手缩进大衣袖笼里，静等叶子枫打完子弹，他骑车带着大家离开。
“走，喝羊肉汤去。”走远了，叶亨掏出五元钱，朝上面吹了一口气。
以前听人说，捡到钱就得花掉，这样下次还能捡到！
听说叶亨捡到钱，叶贞走哪缠着他，非得见面分一半。
叶亨无奈，把钱给了周玉彤。
他知道周玉彤对两个妹妹和侄子都很大方，这个人情让媳妇做。
果然，周玉彤给了叶贞二元，叶利两元，还剩一元给了叶子枫。
得嘞……捡了个空挎包【口袋】！
农村赶集又叫小过年！
“走，喝羊肉汤！”叶亨抬头看天，大家刚才玩的疯，不知不觉已近中午。
听说有羊肉汤喝，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叶贞，叶利，不但有羊肉汤喝，还赚了两块钱。
童苏云也很开心，周玉彤有啥好吃好喝的都想着叶子枫。
一家人来到家羊肉馆前。
门前的牌子上写着：羊肉汤二毛五一碗。
说是羊肉馆，实际上也是花塑料纸搭的棚子，里面放上几张桌子和板凳，门口有炸油条和打潮牌的，还有一家卖煎包的。
几个老头子坐在棚子里，一瓶酒，一碗羊肉汤几个人喝，桌上几把生花生米，喝酒聊天，说说家长里短，今年收成，明年展望。
“大叔，来六碗羊肉汤！其中一碗不放辣椒。”
昨晚赚钱了，叶亨很豪横。
这时候，农村还没有老板一说。
这时候老板在农村还是贬义词。
叶亨掏三毛钱让叶贞去买六根油条，叶贞非要跑腿费。
“就两步远，也要跑腿费？”叶亨吐槽着又掏了两毛钱。
猪肉白菜煎包一毛钱四个，叶亨给叶利五毛钱买回十个煎包，剩下的钱也当跑腿费。
“大叔，熟羊肉多少钱一斤？”叶亨走到滩头边，看着刚煮过的熟羊肉，热气腾腾。
“三块钱一斤，要不要来点？”大叔说道，“我这纯山羊肉，好吃又便宜，现在生羊肉都得一块五一斤。”
生羊肉一斤煮六两熟羊肉，熟羊肉三块钱一斤确实童叟无欺。
这个时候买的熟羊肉都是实打实，没有什么淀粉和凝固剂之类的。
叶亨：“给我切一斤！”
油条，包子，熟羊肉，六碗羊肉汤，摆的满满当当一桌子。
这哪是小过年，叶利和叶贞长这么大，没像今天这样豪横吃肉喝汤。
羊肉汤是真便宜啊，二毛五一碗，羊肉还多，碗又大，放入辣椒面炝的羊油，撒上一小把葱沫蒜苗香菜，鲜香味扑鼻，一口下肚，那叫一个爽！
后世这一碗羊肉汤得三十，肉的分量还没有现在的一半。
羊肉也好吃，没有任何高科技成分，口感带点甜！嫩！鲜！
虽然刚吃过早饭不久，但这个时候大家肚里没什么油水，除了叶子枫，每个人的大碗都吃完，桌上的食物也都吃完。
叶亨又把叶子枫剩下的半碗也给吃了，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刚刚好！
看着家人红扑扑的脸蛋上都写着满足，叶亨感到欣慰幸福。
吃好喝好，接下来该去供销社门市买烟酒了。
这个时候的供销社，相当于后世那些高级大商场，档次高有逼格，买啥都给你开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