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亡

萧晨的左眼突然渗出金红血泪。

青铜鳞甲蔓延到下颌时，他听见地宫穹顶传来岩石摩擦的轰鸣。那些被九幽冥炎侵蚀的梁柱正在扭曲成兽类脊椎的形状，凌虚真人的棺椁缝隙里渗出沥青状物质，眨眼间就凝成七条锁链缠住他的脚踝。

“四百年的养料...“苍老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震颤。萧晨的右手指骨突然刺入自己左胸，硬生生扯出半块燃烧的凤凰骨。当带着金焰的骨头砸在棺椁表面时，九头玄鸟的眼睛突然开始转动。

翡翠耳坠迸发的绿光中，萧晨看到母亲十五年前的残影。她握着鹿角镐凿开地宫密道的画面，此刻正重叠在自己染血的视野里。左半身凤羽突然暴涨，将缠在脚踝的锁链烧成青烟。

地宫西侧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异响。萧晨撞碎正在合拢的石壁时，右臂鳞甲缝隙突然钻出黑色根须——是那些被他吞噬的蒙面人精血在异化。他踉跄着扑进密道，身后追来的黑液里浮出无数张母亲的脸。

“往生咒不是这么用的。“少年突然冷笑，将沾满脑浆的降魔杵残片插进自己咽喉。佛门法器与九幽冥炎碰撞的刹那，密道顶部簌簌落下朱砂符纸。这些四百年前的镇邪符咒，此刻成了他阻挡追兵的最佳屏障。

当第七次被青铜鳞甲卡在岩缝时，萧晨发狠咬断左手小指。靛蓝色血水喷溅在密道壁画上，竟激活了凌虚真人当年留下的水遁阵。汹涌暗流将他冲向下游时，他看见壁画上的星图与母亲留下的《涅槃咒》产生共鸣。

肺叶快要炸开的瞬间，萧晨右眼突然变成完全的竖瞳。九幽冥炎自动形成气泡包裹住他，带着他滑过布满倒刺的地下河。在穿过某个溶洞的刹那，他脖颈后的凤凰图腾突然灼痛——三百里外那些复活的尸体，此刻正朝着某个方向集体叩拜。

冲出地下暗河时暴雨未歇。萧晨趴在被冲上岸的尸堆里，发现这些溺死者额头上都有新鲜的凤凰烙印。他试着运转《血河真经》，却发现丹田处盘踞着一团青铜色的雾气。每当他调动凤凰真血，右半边身体就会长出龙类才有的角质层。

远处山道上传来銮铃清响。萧晨本能地钻进腐臭的尸堆，透过交错的手臂缝隙，他看见十八个戴斗笠的白衣人踏水而来。他们腰间悬挂的六芒星铜镜，与十五年前屠杀萧家的凶手们佩戴的一模一样，但镜面边缘多了一圈梵文。

当为首者突然朝尸堆扬起金铃时，萧晨的脊椎突然自主弓起。九幽冥炎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将方圆十丈内的雨水蒸成黑雾。在白衣人的惊呼声中，他借着反冲力滚下悬崖，背后展开的却不是凤翼，而是半金半黑的破碎肉膜。

坠入深潭的冰冷让他短暂清醒。萧晨憋着气沉入潭底，发现母亲留下的鹿角镐正插在某个石碑顶端。当他拔出锈迹斑斑的镐头时，潭水突然旋转成巨大漩涡——这根本不是水潭，而是凌虚真人当年封印龙脉的“锁龙井“。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瞬间，萧晨将鹿角镐尖端对准自己心口的云雷烙印。赤玉坠残留的力量被彻底引爆，将他炸出漩涡中心。再次睁开眼时，他躺在一片雷击木焦坑里，掌心握着的半片青铜鳞甲上，浮现出母亲穿着嫁衣站在地宫深处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