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垂死病中惊刺起
居然看到百里落郁还善心大发想救人。
他才不相信她有那么好心。
这些流民不就是西越进军南漓所致吗。
“江山易主,黎民何辜,战火下的百姓皆是血肉之躯。战乱不是我本意,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天下太平。”
百里落郁平静答道。
“你今天管得了一个,明天你能管得了三四五六个吗?因战争家破人亡的流民还少吗?!”
南淮瑾俯身为老人施针,听着百里落郁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忍不住反驳道。
她在这里假惺惺做给谁看,是想南漓百姓被铁蹄践踏还对她感恩戴德吗。
百里落郁思考南淮瑾的话神色认真道,“如果我可以管呢,若平定战乱重建家园,能否终结他们的流离失所?“
南淮瑾一怔,似乎没想到百里落郁会这样说。
她堂堂西越大将军会平定战乱?也会在意黎民百姓吗?
他施针的手顿住,幽悦凝突然拔剑指向老人:“公子小心!那老翁袖中藏刃!”
破风声骤起,本该垂危的老人暴起发难,淬毒匕首直取南淮瑾咽喉。
“堂堂南漓皇子,居然贱骨头委身西越蛮种,就随老夫一起去了,才不辱南漓旧国英名。”
电光火石间,女人温热的体温比刀锋更快裹住他。
就近的百里落郁来不及思考旋身将人护在身后,自己与南淮瑾调换位置。
“爷爷不要!“小苗哭喊着扑来。匕首偏斜三寸刺入百里落郁左肩,黑血瞬间浸透浅色衣袍。
百里二眼疾手快将小苗拦住并打晕,百里三反手掷出腰间短刀击飞第二枚暗器。
老人目眦欲裂,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殿下对得起先帝...对得起...”
话没说完,幽悦凝的剑精准刺穿老者咽喉,他濒死的眼珠转向晕倒的小苗,枯槁的手指抽搐着朝向。
……
烛火在青铜灯盏里爆出灯花,军医捧着染血的纱布退出房间。
南淮瑾盯着案头渐凉的汤药,药汤表面浮着百里落郁面容苍白的倒影。
此刻的百里落郁,身披玄色外袍,正伏案疾书。
狼毫笔的笔尖悬在“南漓余孽”四字之上,墨汁摇摇欲坠,却始终未落。
南淮瑾瞧着那四个字,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好一个“南漓余孽”,南漓都已被她灭国。
那天竟还因她一句要给流民重建家园而心生动容,真是鬼迷心窍,还想着她替自己挡刀受伤,便留下来照顾。
“将军既要养伤,何不即刻启程回西都?”一道粗粝又带着几分油腻的嗓音,猛地穿透房门传了进来,正是辽克鲁。
“辽将军……”门外,百里二想要阻拦,可那声音太过霸道,话还未说完,便被彻底压了下去。
百里落郁神色微变,瞬间反应过来,立即抬手示意南淮瑾赶紧到屏风后面躲起来。
她心里清楚,辽克鲁好色成性,文中初见南淮瑾时就曾想霸王硬上弓。
若是此刻让她瞧见南淮瑾,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南淮瑾刚在屏风后藏好身形,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辽克鲁用力一脚踹开了门,大步踏入屋内。
只见她身材魁梧壮硕,满脸横肉,脸上还带着肆意的痞气。头发随意地梳成几条辫子,有的松散地耷拉在肩头。
身上的西越军服皱皱巴巴,腰间挂着的弯刀随着她的走动叮当作响,仿佛在彰显着她的粗野与张狂。
百里落郁咳嗽将手中的密信递出,因为中毒,她的指节泛着青灰:
“相比剿灭亡国残党这等微末之功,想必是大获全胜护送战利品回朝更风光吧?”
她受伤回来后,便对外宣布要围剿隐藏在暗处的南漓余党,辽克鲁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邀功,自然不愿停留。
辽克鲁一听这话,眼睛滴溜溜一转,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实在猜不透百里落郁这个平日只知打仗的莽妇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想张嘴辩驳几句。
百里落郁见状,不慌不忙,指尖轻轻在舆图上的某处一点,缓缓开口:
“听闻王上近日偏头痛又犯了,若是能拿到南漓秘药……”
话说一半,意味深长地抬眼看向辽克鲁。
辽克鲁本就一心想着回朝邀功,听到这话,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她心里盘算着,百里落郁只擅长打仗,对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并不精通。
若是自己提前班师回朝,能给王上献出南漓秘药,肯定能讨个头等功,而且百里落郁还在这儿。
到时候想说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等她回来,一切都已成定局。
想到这儿,辽克鲁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当即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都是为国效力,百里将军既想在此养伤剿灭余党,那本将先行回去,必定在王上面前替你美言。”
说着,她伸出厚实粗糙的手掌一把接住火漆密信,随后转身,迈着大步,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得意洋洋离去了。
待脚步声远去,南淮瑾从屏风后走出,忽然用力按住她肩头纱布伤口处。
新换的白绢又渗出血色,像雪地里开出的曼陀罗。
“将军为何放辽克鲁独自回西都?”南淮瑾低低开口,指尖银光乍现,冰冷的银针抵在百里落郁颈间。
“将军把我从南漓旧宫带出时答应我的条件是不是忘记了?我不介意用银针帮你恢复记忆。”
百里落郁就知道这声将军叫出来准没好事,一针下去她还有命回忆吗?
不愧是黑莲花啊,说变脸就变脸,比她这个恶毒女配适合做反派。
“自然记得,但杀辽克鲁也不是现在。”
原文中南淮瑾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被辽克鲁亲手斩下头颅,大军走后他想去替父母收尸。
却遇到两个西越士兵将想强上他,原主就是在这时出现的,可惜是从一个火坑到另一个深渊。
南淮瑾答应被带走的条件自然是杀死辽克鲁。
“与其杀了一个蠢货让西越老东西怀疑,再在我身边安插一个精明的人,还不如留着。”
即便被银针抵着大动脉,她还是镇定自若,甚至拿起放凉的药悠哉喝起来。
“那你为什么告诉她秘药还让她独自回去?”南淮瑾听到此明白了,手中银针已偏离大动脉了。
百里落郁突然握住他执针的手腕,将针尖引向自己心口,侧头在他耳畔轻声:
“你猜,老东西喝下'秘药'时,吞的是救命药...”指尖划过少年纤瘦腕间,“还是催命蛊虫?”